是名画总会被偷的_[美]爱德华·多尔尼克【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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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德华·蒙克(Edvard Munch)

  《卡尔·约翰街春天的夜晚》(Spring Evening on Karl Johan Street)

  蒙克创作这一作品的目的,他自己曾经写到,是寻找一种方式,表达人类的“受难与情感,而不是仅仅满足于描绘客观的外部世界”。画家的任务是“揭示他最深层的情绪、他的灵魂、他的痛苦与快乐”。一位画家,其实就是一位拿着画笔的心理学家。

  奥地利精神病学专家弗洛伊德与蒙克几乎生活在同一时代,尽管两个人都没有在作品中提及对方,但他们所致力于的方向是相同的。对于如何解开人类的焦虑,如果说弗洛伊德是最伟大的探秘者,那么蒙克就是为他绘制导航图的人。与其他绝大多数的画家不同,蒙克在绘画当中经常会把自己的亲身经历体现在画布上。蒙克把他个人经受的苦难呈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蒙克与女性的种种纠葛,多得让人难以尽数。“他的父亲总是在深夜里为儿子祈祷,希望能够让儿子摆脱女人们罪恶的吸引,不被肉欲和自由的性爱所迷惑。”一位艺术史学家写道,“但是酒精的致命吸引力以及波希米亚人的生活方式征服了蒙克。”

  1889年,蒙克二十六岁,他的父亲去世了。父亲最后所做的几件事当中,包括把他日常翻看、已经卷了边的一本《圣经》邮寄给了仍在巴黎的蒙克,希望他那迷途的儿子能够幡然悔悟。

  女人是让男人无法抵挡、但又足以毁掉男人的诱惑,而蒙克在拒绝诱惑方面非常不在行。二十二岁时蒙克陷入了初恋,对象是一位已婚女性,比他大两岁。“莫非是因为她夺走了我的初吻,所以也夺走了我生活中的甜蜜?”后来蒙克写道,“莫非是因为她的谎言与欺骗,扭曲了我眼中的世界,让我看到了妖女美杜沙①的头烦,让我把生活看成了一场炼狱?”

  ①戈耳工·美杜莎(Gorgon Medusa),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三姐妹,居住在遥远的西方,是海神福耳库斯的女儿。她们的头上和脖子上布满鳞甲,头发是一条条蠕动的毒蛇,长着野猪的獠牙,还有一双铁手和金翅膀,任何看到她们的人都会立即变成石头。

  日后蒙克与女人们的交往变得更加不妙。有三年的时间,贫困的蒙克与一位美丽但又充满罪荸的女人纠缠在一起,这个女人叫图拉·拉尔森,出身于哥本哈根的名门望族,家境富庶。在两个人闹翻之后,图拉请朋友帮忙散布假消息,声称自己病人膏肓,只想再和蒙克见上最后一面,设法把蒙克诱骗到了她的房间里。蒙克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坐在病床上、挥舞着一把枪的图拉。图拉承认自己没生病,但如果蒙克拒绝重新接纳她,那么她只有杀死自己。蒙克伸手抢枪,图拉往回夺,正在这时候枪响了。子弹打掉了蒙克左手中指的第一节(蒙克是用右手画画的)。

  蒙克后来把图拉·拉尔森的形象也用到了几幅作品里,其中最有名的是叫做《憎恨》(Hatred)的肖像画,以及一幅叫《静物》(Still Life)——又名《女杀人犯》(The Murderess)的画。“我画了一幅静物,不输塞尚的任何一幅作品,”关于这后一幅作品,蒙克写道,“只是在背景里我画上了一个女杀人犯,以及她的牺牲品。”

  在了解蒙克之余,希尔还仔细研读了盖蒂博物馆的馆藏目录。他得知,馆藏的一件珍品是詹姆斯·恩索尔①绘制的一幅不同寻常的油画,名字叫做《1889年耶稣进入布鲁塞尔》(Christ`s Entry into Brussels in 1889)。这幅巨作的画幅为八英尺乘十四英尺,它描绘的是如果耶稣当真重新回到现代世界,迎接他的将是何等的混乱和喧器,简直是对圣人的亵渎和讽刺。耶稣(恩索尔把他画成了自己的模样)几乎要被喧器的人群吞没了,各种政治口号和广告标语(例如”科尔曼牌芥末“》的条幅漫天飞舞;市长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就如同这次大游行是为了彰显他的荣耀。这幅画堪称恩索尔的杰作,它不仅是表现主义风格的伟大先驱,也启发蒙克创作出了《呐喊》。

  ①詹姆斯·恩索尔(James Ensor,1860-1949),比利时表现主义画家。

  詹姆斯·恩索尔(James Ensor)

  《1889年耶稣进入布鲁塞尔》(Christ`s Entry into Brussels in 1889)

  希尔看到这幅画之后灵光一闪,他相信恩索尔的这幅绘画可以在自己的计划当中发挥作用。他可以对外界宣称,盖蒂博物馆会舍得花钱赎回《呐喊》,是为了把《呐喊》与恩索尔的这幅名画一并进行展出。对于希尔来说,恩索尔的出现真的是意外之喜,这下他的故事可以讲得非常圆满了。

  詹姆斯·恩索尔(James Ensor)《骷髅》(human skeleton)

  然而别人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没有恩索尔的这个环节,“盖蒂计划”还是显得过于复杂了。如果希尔打算扮演一个有钱的美国佬,为什么非要扯上博物馆呢?为什么不用简单的办法,只是扮做一个想要打造出让别人都望尘莫及的藏品的大富翁呢?对于这些反对意见,希尔根本不屑一顾,“墨守成规而又思路狭窄”是他最鄙视的思维方式。

  “我的艺术,”蒙克在笔记中写道,“都植根于一种简单的自我反诘:为什么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呢?怎么我一出生就遭遇诅咒?”

  对于蒙克,绘画不是一种职业,甚至也不是上帝的感召,而是深渊中发出的哭喊。“根本就不应该再画那些室内装潢、人们阅读、女性编织之类的画了,”蒙克断言,“绘画应该是刻画活生生的人们,喘息着、感觉着、煎熬着、热爱着——我打算画出相当数量的这种类型的画——人们会理解其中所带有的神圣意味,他们会为那些画脱帽致敬,就像在教堂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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