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妈妈_[日]桐野夏生【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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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的女人惊得跳了起来。长及肩膀的头发染成高雅的栗子色,珍珠项链与那一身深蓝色的套装极为搭调,以浩史的偏好而书算得上是最温柔高雅的女人,她正是在横滨的樱木町经营美容院的孝子。

  “打扰了。”孝子惊慌失措地行了个礼。

  志都子连招呼都省略了,直接搜寻安史的行踪。三岁的安史正蹲在沙发后面,专注

  地玩着GAMEBOY(录者注:任天堂旗下一款便携游戏机,插游戏卡进行游戏)。确认安史还在之后,志都子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安史是浩史和孝子所生的孩子,她以代垫孝子店的贷款为条件,把安史收为养子,但是二岁半前一直被孝子照顾着的安史始终跟志都子不亲。孝子一开始也很干脆地把孩子交了出来,但是最近似乎极度地后悔,一再地向志都子要求,她愿意还钱只希望能要回安史。身为父亲的浩史事不关己似地正和新爱人、经营指甲沙龙的由美打得火热,目前同居当中,所以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田川的母亲则拿了赡养费,很干脆地脱离了战线。

  “一句打扰就可以了事吗?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志都子质问孝子。

  孝子有着一张不像今年就要四十岁的年轻脸孔,她有着光滑的肌肤,略带忧郁色彩的表情连女人见了她都不禁为之动情。

  “对不起,可是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什么可怜?这种说法太过分了吧?我可是按照法律程序得到安史的,你动不动就跑来会影响安史的心情的。”

  “您说的没错。”孝子垮下了肩。“可是我以前太傻了,只因为想保住那家店,却出卖了最重要的东西,这是我无法忍受的事情。”

  “那是你的问题,安史已经属于我了。”

  看到看着自己的孝子那美丽的脸上闪过憎恨的色彩时,志都子猛然一惊,产生一种奇特的心情。(很后悔对不对?你很羡慕我对不对?你只为了区区的八百万圆就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自己曾经在一场火灾当中失去了挚爱的儿子,同样身为母亲,为什么可以如此地残酷呢?志都子知道自己的心在抽痛,但是她不能把可爱的安史交给孝子。安史不把两个女人对峙的火爆气氛放在心上,穿着特别订制的圣罗兰童装,专注地玩着电动游戏。

  “请把安史还给我,求求您!”孝子突然跪了下来,一次又一次地磕着头。“我把钱全部还给您,求求您!”

  “你这样不是太过分了吗?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这家店是我的全部。我是绝对不允许你用我的钱度过危机,等你稳定下来了再来跟我要回孩子的。”

  孝子抬起泪水盈溢的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太任性,可是,我一听到安史始终没办法融入这个家就觉得好难过、好可怜。”

  “这是谁说的?”

  背后响起一个巨大的声音。

  “是我,太太,对不起!”

  是富美,在这边工作了十年以上的富美背叛了志都子,就如同自己背叛了上田的社长一样。志都子倏地回头,和志都子同年的富美挺直腰杆站在后面。穿上便服时,富美反倒有着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豪宅夫人的良好体态和威严。

  “对不起,志都子小姐,请不要责怪富美小姐,请您重新考虑一下。浩史先生也说了,他说只要志都子小姐不反对,他没意见。”

  志都子忍不住抱着头。(等一下。为什么提到浩史的名字?再说,为什么连富美都不站在我这边?)

  “志都子小姐不是已经有伸辅先生了吗?他不也是浩史先生的孩子吗?他不是已经变成志都子小姐的一只手,全力帮助您了吗?安史还小,所以请您把安史还给我。”孝子死命地继续哀求道。

  (就因为小,我才要他。就因为他跟在火灾中丧生的良幸同样年龄,所以我才想重新养育他。)志都子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安史紧紧地依偎着孝子。

  “妈妈,怎么了?妈妈。”

  (妈妈是我呀!)志都子觉得一股难以再压抑的感情终于溃堤宣泄而出了。

  “希望你节制一点!孝子小姐,我不准你叫我志都子小姐,你不是浩史以前的爱人吗?请叫我太太。而且我希望你要感激我认养了孩子,要我把孩子还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一旦放弃事情就这么定了(录者注:为语言通顺删去原档中‘定’前的‘底’)。我的孩子在火灾中丧生了,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当时要是我不丢下他一个人就好了;要是我把火柴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就好了。但是,我因为失去了孩子而获得了灵感,我成功地成为经营巫女,如果让我再度扶养孩子,我一定会把他教育得很好的。”

  “你是说你拿孩子当实验品?”孝子愤怒地大叫。

  “他是别人的孩子,她当然做得到。”富美恨恨地说道。

  志都子勃然大怒,一脚踹向富美。高大的富美一个后仰,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自己滚倒在地,她再度挺直腰杆数落道:

  “既然如此,请让我今天就辞职,我再也无法服侍像鬼一样可怕的太太了。”

  “无所谓。你竟然背叛主人,擅自让这种女人进到我家里来,我还要申请损害赔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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