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出走时三十七岁。当时已经结婚,有一个男孩。丈夫是出租汽车司机。
小田是在四六年失踪的,当时局势混乱,几乎没有记载。
浜村看了调查材料,又约见了广冈科长,提出去长野县法检一下土坟中的遗骸,以确定身份。
广冈答应了他的要求。
从警视厅出来,浜村拜访了神经医学界的权威,医学博士中关八郎。
浜村跟中关并非素味平生。早在他尚未辞职之前,就因为办案而跟中关有过交往。虽然,中关对案情的分析他往往持不同意见,但对中关那渊博的医学知识却是十分钦佩的。
他拜访中关的目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一种猜测。
中关八郎虽说喜欢高谈阔论地评说案件,在报界和警方说来是一位活跃人物。但他却有一个怪癖:不爱交游,特别是对冒味登门的不速之客,一律谢绝接待。
浜村按地址找到了中关的寓所。正待敲门,门上悬挂着的一块铜牌引起了他的注意。铜牌上刻着:“非经邀请,恕不接待。”浜村尴尬地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了。他既不愿强人听难,又不愿空手而回。
良久,他的背后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在他跟前嘎然而止:“先生,您找谁?”有人以恭敬的声调问道。
浜村转身去看,一位中年妇女。一位衣着华丽,举止文雅的太太。他估计,这一定是中关的夫人。于是,说明来意后,便以商量的口气试探道:“能不能请您转告一下中关博士,就说警视厅退休警察浜村千秋冒昧来访,拜托了。”
中关太太一口答应,她请浜村在门外稍候,随即开门进屋。
不大一会儿,只见得里面传出一阵笑声,中关八郎打开房门,一把拉着浜村的手,显得十分亲切地邀请浜村入内。
“老冤家,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俩交往虽不多,但以前为了案子,论战却是不少的。
虽说往往争得不可开交,手指相向,而对于对方的渊博的知识和精干的办事能力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由于浜村往往反对中关的论点,因此,中关总把浜村称为“老冤家”。不过,这种称呼,用中关自己的话来解释,只是一种昵称而已。
两人坐定,寒喧了一番之后,中关忍不住首先开口问道:
“今天大驾光临,绝不是为了消遣吧?”
“真不愧是‘编外警察’,我当然不是来找您闲聊的。”
“我估摸着,您一定是为了鬼女和‘地一号’那件事来的吧。”
“不错!”
“说真的,老冤家。这回我对您算是服了。您对案情的分析,正是我在意识中感觉到了但又不能把它们串连起来加以分析并用语言表达出来,经您那么一说,不但是平贺警部,就连我也心里亮堂了。老朋友,您确实比我棋高一着,不愧为警视厅的支柱,特别是看了最近的有关于您的各类报道……”
“好了,不说这些吧。我今天来,是想向您讨教几个病理学和心理学上的问题。这对于我们迅速破案,或许会有用处。”
“病理学和心理学……好吧,您想知道什么?只要我懂得的,一定奉告。”
“请问,一个女人,在怎样的心理情况下,才会跟一个相貌丑陋、性格近似疯狂的男人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间,象原始人一样地渡过一生的呢?”
“唷,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如果撇开被胁迫的因素,那只能被认为是神经失常,或者说是神经不够健康者。”
中关滔滔不绝地讲开了他的本行。
“在神经医学的临床表现上,有这样的一种现象:某个病人在一般的情况下,并不显出于任何异常的情况,他象正常的人一样工作,学习,生活。但这种人的心理有时却十分奇怪,他们总觉得上帝让他们到这个世界上来是要他们完成某个任务。这种观念牢牢地纠缠住他们的神经,始终也摆脱不了。久而久之,活跃型病人便显得有些喜怒无常,而忧郁型患者又表现出有时痴呆愚笨。这时,他们往往总在千方百计寻求所谓的‘任务’。其实,这种所谓的‘任务’,我不说您也知道,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只是正巧与他们生活中所具备的某项条件和他们的所思所想、所爱好相吻合时,他们便毫不反顾地去拼命追求。他们认定这就是‘任务’。即使为此而付出毕生的精力一也在所不惜。除此之外,他们便一无所知,简直成了白痴,也可被称为‘疯子’。然而,他们在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时候,却是异乎寻常地聪明和能干,甚至还会出现超人的事迹。这在我们医学界的称谓是‘偏执型神经衰弱症’。”
“神经衰弱症?”浜村心头一惊,医学上的理论跟自己对“丫女”究竟是谁的猜想慢慢开始靠拢了。
“是的,神经衰弱症不同于白痴。白痴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不具备智慧和思维能力。而神经衰弱症则仅仅是某些方面或者说是绝大多数方面的不健全。它毕竟至少还有一个方面是具备智慧的思维能力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具备智慧的方面越少,他在这方面表现出来的智慧则更为超人。这在科学界和发明创造者之中,其实是不乏其人的。据史料分析,希特勒似乎也是神经衰弱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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