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问您找谁?”
“请问,清水进二先生还在这儿住吗?”
“啊,是的。”
“他老人家呢?”
那位邻居指了指右边的山崖下说:
“他在那里种草药呢。”
浜村顺着邻居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崖下,一个人影,正佝偻着腰,在拨弄着什么。
他放下旅行包,朝着师父飞决地奔去。
津川正在种草药,听得有人向他奔来,站起身子,朝来者望去。
浜村奔到师父跟前,师父容貌未改,只是头发全白了。
几络银须飘拂在胸前,脸上的皱纹更密、更深了。
两人相对无言,呆呆地站了好久。突然,浜村一把抱住师父,满面流泪地喊道:
“师父,我是浜村,浜村千秋啊!您不认识我啦?”
眼泪顺着津川那深深的皱纹淌了下来。他颤动着嘴唇,捧着浜村的脸,连连叫着:
“浜村,是浜村吗?”
“是的!师父,浜村回来了。”
一阵唏嘘之后,浜村跟随师父回到了小屋。
“师母呢?”接过师父递来的茶,浜村问道。
“前年死了。”师父低声说道。
一阵沉默。
“师妹呢?”
“嫁人了。”
“嫁到哪里了?”
“……”没有回答。
为了打破这沉闷的局面,浜村便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
津川默默地听着,当听到鬼女使用“响鼓三锤”时,老人均眼睛突然发亮了。他连连叮嘱浜村,要浜村讲得完整些,详细些。
看到师父对自己的故事感兴趣,浜村来劲了。于是,他便把自己如何辞职去找朱美,如何在东京看到“地一号”抢钱后脱逃,如何参与追捕罪犯,如何在鬼面山听人介绍了“神仙”,如何进地狱山探访、发现“丫女”的土坟,又如何约鬼女决斗,鬼女使出了“响鼓三锤”,使他差点死于非命以及“地一号”和鬼女一伙在东京如何扰乱,如何杀狗、杀人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师父。
没想到,津川听完,便颓然倒在夫上,悲声地说:
“‘丫女’死了,小英子死了。”
“啊!”浜村大吃一惊,小英子怎么会是“丫女”呢?
在浜村的一再催问下,津川缓缓地讲述起来:
“你还记得小英子的样子吗?”津川在讲述往事之前,惨然地问浜村。
“记得,非常清楚地记得!我看着她从小长大,我离开时她已经有十几岁了。记得那年您带着我们逃往嫁岛时,在海上遇到风浪,我和师母都有些害怕,而小英子却拍着手大叫大喊,说是要下去玩玩。这个小姑娘,从此便变得顽皮不堪,象个野孩子似的整天东窜西跳。有一次她下海游泳,被不知是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爬上岸时还一瘸一拐地直咧着嘴笑。被您知道后狠狠地骂了一顿,可她一嘟嘴跑了,之后有一星期没见她回来,把师母急得什么似得直跟您要人。我和您四下里拼命地喊、拼命地找。把个小小的嫁岛来来回回地搜寻了几遍,始终未能找到她。师母急得生了病,您也丧失了信心,以为小英子一定是跳海了。谁知十天后小英子笑嘻嘻地回来了,腿上的伤口也长好了。追问她上哪儿去了她只是傻笑着不肯回答。”
“是啊,人虽然是回来了,但从那时开始,却变得书些傻乎乎了。”津川插话道。
“好象是有了点变化,但感觉不太明显。在我离开嫁岛之前,小英子给我的总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就是顽皮了些,有时略微有点痴呆,但我认为那是小姑娘进入青春期时的一种害羞表现。”浜村接着说。
“哪里,自从你离开嫁岛之后,小英子的傻样子越来越严重了。竟至经常离家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久而久之,我们也习惯了,她出走,也不去找她了,反正她总会自己回来的。每次回来,我总是问她上哪儿去了,她也总是朝着我傻笑着不回答,后来我干脆再也不问她了。
“但我心中总存在着疑问:小英子的每次出走到底是在哪儿呢?她靠什么生活呢?而且每次回来身上非但相当脏。
而且有一股狗的臭味。
“有一次,我打鱼回来,发现她正在不远处的山崖上,于是我忙不迭地丢下渔船、鱼网和打回来的鱼,三步并作二步地紧跟了上去。她下了山崖,我也跟下山崖。只见她在崖下,不知怎么地叫了几声,就跑过来几条狗……
“狗!”浜村开始紧张了。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这个嫁岛虽然相当小,但每户人家都养着好几条狗。而且是随地放养,从不收笼。许多人家的狗不回窝也从不查找。
“小英子把狗牵到一条崖缝里。崖缝里漆黑一团,我怎么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一会儿,火光一闪,继而,小英子燃起了一堆火。借着火光,我着呆了。只见地上一滩血,一只被撕裂的狗尸,小英子正捧着一条狗腿就着毛皮在火上烤,火烧得狗腿上的毛吱吱直叫,散发出一阵阵焦臭味。其他几条狗围蹲在小英子身旁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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