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虐记_[日]桐野夏生【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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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陪伴我的任务交给泽登,是县警察局采用的苦肉计,他们苦于对这起儿童长期监禁案无从下手。M市的警察对K市的搜查完全是敷衍了事,而K市的警察又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对长期监禁一事,县警察局指责说双方都有责任,于是侦察的指挥权便放到了县警察局。所以他们对我是小心翼翼的,因为他们手上可以说没有一个认真对待该案件、细致地进行搜查、严密地进行调查的人。虽然也有刑警前来询问我,但总有父母在旁边陪伴,我几乎什么也没有说,刑警也就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也没有认真问过我什么问题。唯一问过的是关于阿美的事。

  “听说景子被健治叫成‘阿美’, 是什么原因呢?如果你知道的话,能否告诉我们?另外,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太田美智子’的人?是小学二年级左右的学生。”

  我摇了摇头,反而问起健治的情况来。刑警们使了使眼色,说声“景子不用担心”,问话便结束了。我无计可施,便决定从泽登那儿了解一些关于健治的消息。

  从泽登那儿得来的消息全是些奇怪的事情。例如,警察们并没有发现深深刺痛我心灵的谷田部房间壁柜里的那个孔,谷田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警察为了从谷田部那里了解情况,出动大批人员到处搜寻他。可是不只是在K市,就连附近的村镇,谷田部也都仿佛是突然蒸发了。而且谷田部这个名字竟是个假名,社长夫妇的工厂因工作条件恶劣,能雇用到的只能是像健治那样小时候就被抛弃的属于社会边缘的人,以及像谷田部那样既不知以前的经历也不知真名实姓的流浪汉。

  “谷田部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泽登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考虑如何回答我,苹果是我的级任老师和校长来探望我时送来的。那位女级任老师一边抽泣一边说: “咱们已经是五年一班了,大家会帮助景子学习的。”我想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年里我是如何“学习”的。

  “没有照片,不是很清楚,听说是个微胖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耳朵听不见,左手小指缺了指尖,所以怀疑他以前曾是黑道上的人。”

  我开始想道:我要去把谷田部找出来。健洽被逮捕关进了监狱,谷田部长期窥视我取乐,现在他竟抛下我们消失得无踪无影。我不能原谅他!我幼小的心灵燃起了复仇的怒火。

  “景子为什么想见谷田部呢?”

  突然被泽登问及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想想,就住在隔壁房间,为什么不来救我呢,我想起来就觉得很过分。”

  “他耳朵听不见,所以没办法。”

  泽登是个一根筋到底的不拐弯的人,她从不会考虑“是否还有其他因素”。我却与她相反,我在思考事物的表象时,还会想到“除此以外”的更深层部分。所以,这也是我与她相处甚好的原因Ⅱ巴。

  一天,泽登带着一副因紧张而僵直的神情来到病房。恰好母亲回家了,我正感到无聊,于是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你会害怕的,木医生说不能告诉你。”

  “告诉我吧,我不会害怕的。”我满脸认真地说。 “我不会告诉木医生说我问过你。我保证!”

  我们俩变得日益亲近之后,泽登总是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她的警察身份。看到护士与我友好地讲话时她也会嫉妒,所以我深信她是唯一真正同情我的人。

  “景子的这桩案件可成了大案子了,记者全都来了,外面闹成一团。昨天在工厂的后院发现了大量的猫狗尸体,里面还有一具女孩的尸体。”

  “那,那就是‘太田美智子’吗?”

  “还不清楚。”泽登谨慎地答道。

  “健治是怎么说的?”

  “听说,他招供说那是‘太田美智子’。”

  “‘太田美智子’。”

  “看,果然是这样。”

  “可是,那具女尸是个十八岁左右女孩的。”

  我惊恐地叫出声来。更奇怪的是,全国没有一个地方报道过有一个叫“太田美智子”的女孩失踪。另外还有一桩不明之事:我塞到门外的信到底是谁拿走了呢?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谷田部,一度出去又再次返回的谷田部。其次是健治。但是,假如真的是早上去工厂的健治捡到了那封信,他是不会对我保持沉默的,因为那是白天的健治。可是那天早上,他允许我开灯,可见健治发生了某种变化。如果真是那样,健治的确是在帮助我。那就是说除了白天的健治、夜晚的健治之外,还有一个善良的健治,以及一个杀害了“太田美智子”的凶残的健治。

  “总之,健治的头脑有些不正常,要想查明案件真相还真是棘手呢。”

  健治的头脑真有问题吗?我对泽登的结论很是怀疑。

  “你觉得健治真的不正常吗?”

  “那还用说!竟然诱拐小女孩……”后面的“加以施暴”被泽登咽了下去。那是因为泽登对我的了解越深,就越能察觉到我内心深处的伤痛。

  “景子,健治有没有对你做过下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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