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除了光秃秃的地面外,什么也没有。我的意思是,没有任何一样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
“我听得见其他三人异常清晰的呼吸。还有桌子上那只表嘀答嘀答地走动着,像是老祖父的大钟似的,又响又慢。不知怎的,我觉得他们三人没看见我所见的一切。”
“突然身旁的房东喘了一口气,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我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随后桌子嘎吱作响。我感觉巡官正俯身向前,盯着我无法看见的东西。黑喑中房东伸出手,摸索了一阵终于抓住我的手臂:”
“‘那个女人!’他在我身旁低语道,‘就在井那边!’”
“我努力张大眼睛朝那儿看,对是除了地窖内的紫色似乎变得比刚才黯淡些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顷刻,我将视线重又投到孩子那若明若暗的藏身之处。它在朝后东张西望。突然,它起身朝桌子正中笔直跑去。在我的双眼与看不见的地扳之间,桌子就像一个模糊的影子。孩子钻到桌下时,我手中干草叉上铁的尖齿随之发出摇曳不定的紫色。不远处,另一支干草叉隐约闪烁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得高高直立。于是我意识到巡警已将其举在手中,伺机而动。无疑他看见了什么。桌上,五盏灯的外壳闪着同样奇异的光芒。每盏灯周围都有一朵小小的乌黑乌黑的云朵。昏黑中,在我们裸眼看来是‘光’的现象弥漫了屋内的一切装置。在无际的黑暗中,提灯的金属部分就像黑色棉毛做的猫窝里猫的眼睛那样清晰可见。”
“孩子跑过桌子,在不远处停下来,站起身,似乎双脚摆动了一阵。它的动作给人一种它比蓟种子冠毛还要轻且难以看清的感觉,同时我的另一半意识仿佛觉得这孩子站在一面厚厚的,看不见的镜子后头,受到某些我无法理解的状况与力量的支配。”
“孩子回过头,我也随着它注视的方向望去。我瞪着眼睛左顾右盼。紫色的灯光下,笼子悬吊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闪烁的微光衬托出每根金属丝线的轮廓,微光之上是一小团混沌。还有我安在天花板上的铁滑轮也在隐约发亮。”
“我目光迷离,困惑地看着周围。一丝丝微弱的火苗在屋内纵横交错。我一下子记起那是我和房东拉在地窖内的钢琴丝。不过,除了桌旁看得不太真切的微弱灯光和远处隐约发亮的左轮手枪的轮廓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手枪显然就在侦探的口袋里。当我古怪而不经思索地认出这些东西时,潜意识里我有种满足感。靠近我这端的桌子上,有一小团奇形怪状的光芒。我思忖了一会,领会到这是我手表上的钢制结构在熠熠闪烁。”
“当判断这些细节问题时,我还频频看那小孩几眼,时而又环顾地窖四周。孩子仍是一副躲避的模样。此时,它突然消失在远方,踪影全无,在色彩怪异的氛围中只剩下一个颜色稍浓重一些的核状。”
“房东发出一声古怪的低叫,似在避开什么般地扭动身子朝我过来。巡官的呼吸急促而剧烈,好像他猛然间被浸入冷水中似的。一瞬间,紫色消失在夜里,我感到一个令人厌恶的庞然大物就在身旁。”
“地窖内有种令人窒息的紧张。屋内一片乌黑,只有桌上的灯微微闪烁。在黑色与沉寂的气氛里,井下轻轻传来叮叮当当的流水声,宛如有什么东西无声地从水中出来。然后一阵轻柔的丁零声后水流恢复了平静。与此同时,突然传来一股吓人的气味。”
“我向巡官发出尖叫以示警告,然后松开绳子。笼子坠入水中,噼噼啪啪水声四溅。我一边动作僵硬而惊恐地打开提灯的遮板把灯光对准笼子,一边大声喊着让其他人也跟着做。”
“我的灯光一触及笼子,就见它有两英寸露在井上方,笼内有什么东西从水中钻了出来。我凝目注视,恍惚觉得自己认出了那东西 。等到其他几盏灯都亮起来后,我才看清那是条羊腿。接着一只强壮的手臂伸出水面,手上就抓着那羊腿。我茫然不知所措地盯着水面,看究竞出来个什么东西。不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着络腮胡的脸,脸庞很大,刹那间我还以为是一个很早以前就溺死的人的面孔。然而那脸上的嘴唇部分张开了,唾沫四溅,不时咳嗽几声。稍后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另一只大手,它正擦去眼里的水珠。他频频眨了眨双眼,瞪大眼睛盯着那些盏灯。”
“侦探猝然间一声大叫:”
“‘托比尔斯船长!’随后巡官也喊了一声。两人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俩朝对面的笼子跑去。我跟在两人身后,心中仍然疑虑重重。笼子内的男子捂着鼻子,手中的羊腿举得老远。”
“‘把这该死的陷阱拿开,快点!’他嚷嚷着,颇有些透不过气来。巡官与侦探只是双双在他面前弯着腰,边笑边试图捂着鼻子。手中提灯的灯光在屋内欢快地跳跃。”
“‘快点,快点!’笼内的男子仍捂紧鼻子,一边努力把话说得清晰些。”
“于是约翰斯通与侦探停住了笑,升起笼子。井中的男子把羊腿朝地窖内蓦地用力一甩,迅捷地转身就要朝井下逃跑。两位警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一把拉出井来。他们抓住他时,此人浑身湿淋淋的不时往下滴水。这时巡官猛地用大拇指指着那令人恶心的羊腿。房东本已将它用干草叉叉住,于是拿着叉子跑到楼上的屋外去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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