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邀请我来。”
“现在也想不通吧?为什么我这么晚把你找来?”
“是想不通。”我老实回答。
我发现,夏鲁鲁·多利的头脑转得非常快,会抢先一步把我要说的话说出来。
“首先,”他竖起一根手指。“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梅格苏卡殿下。”
“姓呢?”
“姓?不是多利吗?”
“不是,她的全名是梅格苏卡·苏荷。”
“咦?”我屏息凝气。
“啊,那么,你真的不知道呢,冴羽·道流。很吃惊吧?”
“那么,是那个苏荷家……”
“对。”
“那个露娜堤克城……?”
“是的。”
“她跟蒂宝·苏荷是什么关系?”
“蒂宝是梅格苏卡的女儿,也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姊姊,”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一时屏住了气息,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做了个深呼吸。
蒂宝的母亲?
就是梅格苏卡?
但是,蒂宝明明说过,她母亲五十年前就死了。不,不能说是死了。因为在她的国度里,没有所谓死的概念。是进入了长眠,对,应该这么说。
那么,梅格苏卡曾经是蒂宝统治的露娜堤克城的女王?
“你想问,她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吧?”夏鲁鲁将一只手掌摆放在脸侧。“梅格苏卡这个人,做事很随兴。我想,她八成是厌倦了露娜堤克城。嗯,应该是这样。”
“所以来到了这里?”我倒吸一口气,看着天花板,集中精神思考。“请等一下,梅格苏卡曾经是露娜堤克城的女王。来到这里,又当上了女王?”
“没错。”夏鲁鲁·多利兴致昂然地笑着。“你是不是想问,那就是第二次结婚啰?”
“啊,没……”我摇摇头。
后面的门敞开来,端着托盘的女人走进来。
梅格苏卡在露娜堤克城生下了蒂宝。当时的父亲,不是这里的路·多利先王,而是另一个人。也就是说,她离开露娜堤克城,来到这里,跟路·多利结婚,生下了夏鲁鲁。蒂宝跟夏鲁鲁是不同父亲。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或违反常理或不道德的事,是很一般的事。但是,以这段几乎可以称为历史的漫长岁月来说,我白天见到的梅格苏卡女王的美貌与光芒,未免太过耀眼了。美到举世无伦,简直就是奇迹。
出生五十多年后,蒂宝·苏荷还可以保持二十多岁的年轻容貌,是因为她的人生一半以上都在低温睡眠中渡过。蒂宝的母亲梅格苏卡,大概也是过着同样的生活吧?否则,这样的现实令人难以置信。
椅子前的地板隆起,形成一张桌子。女人把咖啡杯放在那上面。罗伊迪默默站着。女人行过礼后,悄然离去。
“总归,那就是梅格苏卡邀请你来这里的原因。”他呷口咖啡。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应该是从蒂宝那里听说了你的事。”
“蒂宝说她母亲已经死了。”我说:“至少,在我看来,她是这么认为。”
“你怎么看不是问题。蒂宝认为梅格苏卡一经死了,也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这样的话,怎么会听说呢……”
“她可能是以他人的身分跟蒂宝接触,而不是以母亲的身分啊。”
“啊……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我无法判断,夏鲁鲁的话是假设,还是事实。
“这是第一点。”夏鲁鲁·多利将杯子放回桌上,然后举起手比划着。“也就是,你可以来这里的理由,你同意吗?”
“勉强可以同意。”我微微叹口气。“也就是说,她想见我啰?”
“再来,第二点。”夏鲁鲁·多利笑出一口白牙。“因为是你自己想来采访,所以,我对这件事并不关心。长久以来,媒体不得其门而入,都是梅格苏卡的意思,我没有任何权限。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她。当然,我有收到你要来的通知。我想,你明天应该会来我这里。我并不排斥跟外面的人见面,还觉得很刺激,所以,多少抱持了些许期待。可是,我却突然在这种时间把你找来了,原因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看着我。
“呃,请务必告诉我。”我还没有碰过杯子。“有什么不能等到明天的理由吗?”
“是的。”他点点头,又呷了一口咖啡。他一改刚才快人快语的作风,忽然变得从容不迫。这样的改变,不禁让人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演技。
他继续沉默着。
我等得不耐烦,伸出手来,将杯子拿到可以闻到咖啡香的距离。但是,怎么样都冷静不下来。再将杯子放回原处后,我看着夏鲁鲁·多利。
“这件事很难解释。”他好不容易开口了。脸上不再有笑容,甚至显得相当凝重。这会不会也是演技呢?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冴羽·道流,”夏鲁鲁·多利用沉静的语调说:“其实,我也想见你。能不能请你摘下你的护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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