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她的身体,我不太有记忆。别误会,我并不是因过分耽溺而无记忆,只是,男人和女人要充分了解,一次是不可能的。小说里常有初次上床的男女就互相达到恍惚境界的描写,但是,那只是小说作者的低俗猜想。事实上,不管是什么人,绝对无法如此动物化!
就因为有过那件事,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急剧的转变才令我愕然。而知道她死亡时,我更愕然了。
二
饭店建造于可俯瞰横滨港的丘陵上。虽是九层建筑,却因地点关系,看起来比实际更高。
现场在五楼。我们赶到时,调查人员和鉴定人员已先到,别说命案现场的房间,连门口都无法接近。
柜台的职员困惑似地望着我们。几位客人反而眼中充满好奇的光芒。人类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人的死亡,总是兼具无责任的旁观者和冷酷的法官的漠然,而我们就成为他们的代言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福地掏出记事本,问柜台的男职员。
“刚刚。”
“刚刚是什么时候?”
“约摸一小时以前吧!我不知道正确时间……”
“发现者是谁?”
“负责打扫的服务生。”
“姓名是?”
“姓田谷,不过,目前人不在这里。”
“在什么地方?”
“这……”
“在饭店里吧?”
“大概在。”
福地的询问法令我气得牙痒痒的。而大贯早已不知去向。
如果我和大贯是同样的立场,一定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依福地的方法,问出眉目时,太阳早就下山了。
我留下福地,开始搜集和自己很亲近的人生前的资料,对我而言,心理上毫无排斥感。不是我冷酷,而是早已养成职业性习惯了。
我查出来的概要如下:
发现者是田谷胜夫,23岁。时刻为下午两点左右,正要前往打扫房间时。
上午,约摸10点钟,田谷想打扫509号房,亦即花村比柰子所住的房间。但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田谷先打扫完其他房间,正午时,再去看一次,牌子仍未变。
睡到正午的客人并不算少。
下午两点,田谷先拨内线电话至509号房,想问何时可前往打扫。另一方面,也是想求证一下,因为有些客人随手挂上牌就外出。但无人接听,这表示客人并不在房内。
田谷带着备用钥匙前去,打开门。
他边吹口哨,边走进去,心想:果然是忘了拿下牌子。
但客人睡在床上!长发垂至地板,枕头掉到一旁。田谷怔住了,一瞬间,他以为见到不该看的场面,狼狈地想立刻退出房间。
因为,客人如果醒来,一定会大骂他!
就在此时,田谷感到情形有点怪。那位女客人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熟睡!
他小心翼翼,慢步走近。床头柜上,有个装安眠药的空盒子,药瓶则掉在脚边。田谷慌忙冲出房间。
根据柜台的住宿登记卡,女客人是花村比奈子,住在中区日本大街。但是,经查,并无此人居住。
死者是前一天下午住进饭店。她在三天前以电话预订房间,预定住宿两天。依接到电话的柜台人员的证言,应该是比奈子的声音。
不过,严格说来,并无任何证据可证明是比奈子,柜台人员问是谁要住宿时,对方回答说是她自己。
房间是附带浴室的单人房。到旅馆时,她并未携带任何行李。
饭店方面依惯例要求先付费,金额为一万元。她当场支付一万元。
住进房间大约在下午4点,之后,拨电话叫了咖啡,由女服务生送去。当时,她站在窗畔眺望着海面,女服务生拿出收据时,她在收据上签写花村的英文名字。
之后,她似乎外出了。
之所以说“似乎”,因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确定。但509号房的钥匙不知何时丢在钥匙箱内。
8点左右,比奈子来了,说:“我是花村,请给我509号房的钥匙。”
接过钥匙,她搭上电梯,柜台男职员曾亲眼见她进入电梯的背影。电梯已改为自动控制,没有服务生负责。
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明案情的人是刑事课长永野。但是,永野的说明很简略,有件事我一直无法释怀。大贵好像也有同样想法,便问道:“课长,她是在我们常去喝咖啡的咖啡屋工作过的女性,但并非是那种会自杀的类型。”
“自杀或他杀,目前尚无法断定。”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疏忽,把药量搞错?”
“那也是可能性之一。”
“没有遗书吧?”
“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留在家里吗?”
“她住在什么地方,警方还不知道,目前正在问‘波尼尔’的老板。说不定,在家里留下遗书也未可知。”
“有他杀的可能吗?”福地问。
“这……”永野停顿一下,“尚未做如此判断。亦即,没发现他杀的迹象。”
不知何故,大贯微笑了。
我能了解他为何微笑。永野虽说本判断为他杀,但已发现某种资料,令他不能完全放弃他杀的这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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