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来以为美国人给他两百英镑佣金让他完成交易。但他现在认为他当时想错了。甚至不会有交易了。这件事很清楚。他被付了两千二百或三千二百英镑,或他愿意要的不管多少数额的钱,而不是两百英镑来偷这幅画。
而且,仁慈的上帝啊,这事多么容易!他只需要带着箱子找借口进入书房,安排一点事,例如接电话,让勋爵阁下离开房间。二十秒钟就能办完事。他将换下画,完成这个任务,从容地离开,三千二百英镑!也许是四千英镑!
四千英镑!如果高明地投资,四千英镑意味着近两百五十英镑的年收入。拉姆利先生不是个有钱的人,一笔两百五十英镑的额外收入意味着长期穿着简朴与生活安逸之间的区别。
“噢,上帝啊!”他呻吟着,抹去了额头的冷汗。
斯奈思先生也许不会说什么。也许他还要会心地一笑,他将付钱、取画然后离开。
整晚他的思想都在斗争中。第二天一早他在旅馆吃过早餐,带着阴暗僵硬的脸色出去找一家银行。在那儿他的一个担忧打消了。那些钞票都是真的。
一个小时后,他走下出租车,站在温特沃斯庄园的门口。
他要求拜见勋爵阁下,有人带他到一个小起居室里等候。过了一会儿阿瑟勋爵来了,他是个瘦削的老人,有点驼背,脸的皱纹仿佛是出于思虑和苦难。
他看上去像个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生命对他是延续的负担。但他并没有受苦的迹象,他请拉姆利先生坐下的姿态不仅极为礼貌,而且非常和善。
“我是个佣金代理,您从我的名片上可以看到,阿瑟勋爵,”拉姆利开始说,“我受一位美国富商的委托,向您提一个建议,我非常相信您将不会反对。请允许我说几句解释我自己的立场,如果我的客户能够达成心愿,他将向我付一笔不菲的酬金,不少于两百英镑。因此,您会理解,”拉姆利微微一笑,“我是多么希望您至少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阿瑟勋爵似乎很喜欢客人的坦率。
“我会这么做的,”他愉快地回答,“你的客户想要什么?”
拉姆利打开箱子,取出了斯奈思先生的画作为回答。
“天啊!”当包装纸被展开时,阿瑟勋爵叫道,“我的格鲁兹!你怎么拿到的?”带着一些怀疑,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客人。
拉姆利努力抑制他的害怕。
“这不是您的,阿瑟勋爵。这只是一件摹本。但我想听听您对它的看法。”
老绅士弯腰仔细查看这幅画。
“如果不是你保证,我会发誓这是我的那幅,”他最后说道,“怎么回事?连画框都一模一样。把它拿到书房来比比看吧。”
拉姆利裹好包装纸,把画装回箱子,跟着主人来到一间陈设精美、通风良好的大房间,它正对着入口前的内院。阿瑟勋爵关上门,示意客人看壁炉上方的墙面。
虽然知道将要看到什么,拉姆利还是难掩惊讶,在那里,挂着的画简直就是斯奈思交给他的那幅。
“把你的放在旁边。”阿瑟勋爵指示。
拉姆利照做了,把他的画放到墙上这幅画的旁边。两人都默默观看。这两幅看上去完全一样,甚至仔细地检查画框都不能发现不同之处。
“我几乎不敢相信,”阿瑟勋爵在漫长的检查之后说,然后他指着壁炉前的扶手椅,“请坐,告诉我这事的来龙去脉。”
拉姆利把他的摹本放进箱子,坐下来。“我的客户,”他解释道,“是一个执着的收藏家。他最近买了一幅画,同您的是一对儿。他也非常想得到这一幅的原作。他想知道您是否有可能允许他,用这幅摹本加上您提出的任何数额的钱--他建议是两千英镑,或者您认为合适的金额--来交换您这幅原作。”
阿瑟勋爵直瞪着对方。
“的确,”他惊叹道,“这是桩很特殊的交易。”他坐着想了一小会儿,然后,横瞟了画一眼,问道:“如果我说三千英镑呢?”
“如果您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数字,我有授权来支付。”
勋爵阁下做了个手势来表达他的迷惑。
“太奇特了!”他重复道,“那么你的客户如何知道我这幅是真迹呢?”
“那个,很遗憾,我不能向勋爵阁下解释,因为他没有告诉我这个秘密。但我可以说他对这一点是相当确信的。”
“那他比我还确信。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认为这幅画--我指我自己的这幅--是摹本。即便它是真迹,我也不认为它能值你说的价钱。我承认,我了解的美术知识很有限,但一千镑是它在外面的价格。”
“那么,阿瑟勋爵,”拉姆利笑着插话,“你能允许我用一千英镑来交换它吗?”
“我没这么说。说得婉转些,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这项很特别的提议能有一个解释。一个人来找我,提议用外面真迹价格两倍的钱来交换我的摹本,从表面上看这事很反常,是吧?”
“但是,阿瑟勋爵,您必须记住在这样的例子中,画的内在价值可能不代表它的理论价格。这可能有附加的情感价值。它可能是一件传家宝。您也许不愿意将原作之外的任何作品挂在墙上。我的客户考虑到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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