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长拍了拍下属的肩膀。
“没关系,”他和蔼地说,“真的没事。你再试试,重新想想,我也再想想。明天你再来找我。”
这番谈话确实恰当地为这个案子作了总结,再也没有任何人带来任何灵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新的线索出现,人们的兴趣也逐渐开始减弱。最后,它在新伦敦警署年报中一长串破不了的案子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现在,我,一个毫无名气的医生,因为前面提到的机会了解到这桩神秘命案的谜底。案件本身和我没有联系,刚刚描述的细节都是从当时的官方报告中看到的。作为对我提供信息的补偿,我有幸看到了那些报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四周前的一个晚上,我在劳累了一天后非常疲惫地回到家里,刚刚点着一支烟,就接到一个紧急命令,要求赶到我行医地区附近村子的一家大旅馆里。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在路口跟一辆汽车相撞,伤势很严重。我扫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事实上,他的生命大概就只剩下几个小时了。他很冷静地询问自己的情况。我按照行业惯例回答了他,并且询问他要不要找什么人来。他直视着我说道:“医生,我想讲一件事。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能在我活着的时候替我保密,死后再通知当局和公众吗?”
“噢,当然可以,”我回答说,“但我是不是应该为你请个朋友或牧师来?”
“不,”他说,“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牧师。你看上去像个可靠的人,我宁愿告诉你。”
我鞠了一躬,把他放得尽量舒服些。然后,他就开始讲了,用一种缓慢的近乎耳语的声音。
“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得简要一点。你记得几年前有个霍雷肖·卢埃林夫妇被杀的案子吗?当时他们乘坐的是一列开往西北方向的火车,案发地距卡莱尔南部约五十英里。”
我依稀记得这个案子。
“‘高速卧铺列车上的惨案’,报纸上这样说的,是吗?”我问。
“就是它,”他回答道,“他们从来没有破解这个谜团,也没抓到凶手。但是凶手现在就要为此得到报应了。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他说话时的冷静和深思熟虑让我有点儿毛骨悚然。但想到他一边与死亡做斗争一边招供,不管我感觉如何,我的职责就是不失时机地倾听并记录下来。我坐了下来,用尽量轻柔的语气说道:“我会认真记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在你希望的时间通知警方。”
他本来不安的眼神变得欣慰。
“谢谢你。我会尽快。我叫休伯特·布莱克,住在霍夫市韦斯特伯里花园二十四号。十年零两个月前我住在布拉德福德,在那里我结识了天底下最迷人的好姑娘--格拉迪丝·温特沃思小姐。我很穷,她很有钱。我对追求她一点儿没有信心,但是她鼓励了我,直到我勇往直前地向她求婚。她答应嫁给我,但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我们的婚约需要保密一段时间。我是那么为她着迷,她提出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我高兴得都有些不理智了。
“在此之前我见到过卢埃林,那时他非常友善,而且看上去好像很喜欢和我做朋友。一天我们一起遇到了格拉迪丝,我还向她介绍了卢埃林。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也开始追求格拉迪丝了。
“我们订婚后的一个星期,哈利法克斯有一个大型舞会。我本来会在那儿碰到格拉迪丝。但在最后一刻我收到母亲病重的电报,必须要回去。回来之后我就收到格拉迪斯的一张言辞冷淡的小纸条,说她很抱歉,但我们的婚约是个错误,我必须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问了几个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给我点儿喝的吧,医生,我快不行了。”
我倒了点白兰地,端到他嘴边。
“现在好些了,”他气喘吁吁,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我发现卢埃林早就对格拉迪丝动心了。他知道我和她很要好,所以才来跟我套近乎。我真傻,如他所愿地介绍他们认识,同时也给了他见格拉迪丝的机会。他趁我上班的时候去找格拉迪丝。格拉迪丝知道他在追求自己,但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然后我求婚了,因为不确定更大的鱼会不会上钩,她觉得应该先抓住我。卢埃林很富有,你知道。她一直等到那个舞会才钓上了他,而我却走上了不归路。很有意思,是吧?”
我没有回答。这个人继续说:“是的,那件事之后我简直疯了。我失去了理智,去找卢埃林,但他竟当面嘲笑我。我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敲掉,但管家正好从旁边经过,所以我没办法冲上去杀了他。我没必要、也无法描述我所经历过的痛苦。但我真的疯了,我活着只是为了复仇。很快我就得手了。我一直跟着他们,直到找到机会杀死他们。我在那列火车上打中了他们。我先向格拉迪丝开了枪,当卢埃林被惊醒跳起来的时候,我又打中了他。”
这个男人停了一下。
“告诉我细节。”我说。过了一段时间他又继续说,声音更虚弱了。
“我制订了在火车上除掉他们的计划,整个蜜月我都跟在他们后面,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那一次,那个环境太适合行动了。在尤斯顿我跟在他们后面,听到他买了去卡莱尔的票,于是我买了到格拉斯哥的票。我坐进了挨着他们的包厢,里面有一个特别爱说话的男人,我还得编造一通谎话好让他认为我要在克鲁下车。我确实下车了,但又上来了,并且坐在同样的包厢里,把帘子放了下来。没人知道我在那儿。我一直等着,直到火车到了高地顶部,我觉得在人烟稀少的乡下逃走更容易些。然后,时机到了,我用木楔将包厢门固定住,把他们都打死了。之后我逃离了火车,避开铁轨,穿过田野,直到上了一条公路。我整个白天都躲了起来,晚上天色黑了以后才继续赶路。第二天晚上我到了卡莱尔。在那儿我可以公开地坐火车。我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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