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弥呼啊。”红子微笑。“该不会其实是想取名为‘大和’吧。〔注:大和号是日本海军史上空前的超大型战舰,后来在二次大战中被美军击沉。〕”
“是喔,那不是很不吉利吗?”
“大概不会想再坐那种轮船了吧。”红子喃喃自语,但她的表情并不阴郁。
“我还没坐过船呢,也没去过海边。”
“好想坐油轮(tanker)喔。”
“油轮?”练无蹙眉。
“一次也好,好想驾驶那种大大的船喔。一定很厚重吧。像个大铁块,强而有力……”
“听起来很梦幻又不是那么梦幻,好奇怪的感觉喔。”
“那种有点生锈的铁板表面,感觉好棒喔!”
“嗯……感觉很特别……”
“就是啊……我好喜欢那种感觉,真想脸贴着那铁板。”
“那不是很危险吗?”
“会吗?”
“总觉得刺刺的。”
“为什么会有这般念头呢……”红子这么说后,又别过脸凝视窗外。
练无又静静地啜饮红茶,等待她从超光速航旅中返回。
5
保吕草在一片黑暗中抽烟。
在大楼里的其中一户,香具山紫子就躺在离他不远处,拿座垫当枕头,身子蜷缩在毛毯里沉睡着。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已经睡了三十分钟,手表的蛋光针指着一点半。
对面铃鹿宅邸的灯火已灭,都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才是。
他轻轻地站起,走到紫子身旁。蹲下来凑近她的脸,确认一下。
“小紫。”试着唤了一声,她没有反应。
应该没问题吧。
再次站起来,静静地往玄关走去。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相当寒冷,微风轻吹。衔在嘴边的烟头冒着红光。
下了楼梯,走出大楼。随手一扔烟蒂,他在大马路上奔跑起来。来到最近的一处电话亭,投入硬币,按下电话号码等待接通。
“喂。”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
“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给你。”
“你也只会这时候打来吧。”男人笑了起来。“干么?又要叫我飞了吗?这时间没办法啦!规定可是很罗嗦耶。”
“不是指今天。”
“怎么,不是要直升机吗?”
“就是要谈直升机的事,现在方便吗?有事想和你商量。”
“哦哦,可以啊。半夜谈更有效率吧。”
6
蔚蓝晴空,湛蓝海洋。
白云、白浪。
刺眼阳光与爽朗的风。
她坐在甲板上的长椅。
妇人牵着白色的小狗散步,一旁还有身穿白西装,留撇胡子的绅士,随侍在侧。抬头一看,有根漆着白线又黑又粗的烟囱和成排圆窗、漆着厚厚一层漆的船身、栏杆、螺旋楼梯,还有仿佛停在半空中的海鸥。
从椅子上站起来后,走了数公尺,越过栏杆瞥见船尾的游泳池。明明和周围的海比起来简直小到无法比较,但大家却全聚在那里。要是带泳衣来就好了……不对,现在买也行啊。搞不好还能跟保吕草学长一起挑选,想到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究竟会如何发展呢……
嗯——烦恼的瞬间闭上眼。
睁开眼,已经不是刺眼的天空。
“哎唷!”不禁大叫道。“到底该怎么办啊?”
“咦,什么事啊?”保吕草的声音。
紫子倏地站了起来,瞥见他坐在窗边椅子抽烟的影子。外头一片明亮,现在是早上。
泳衣一事该怎么办啊……
呃……确认自己的状况。
身上卷着毛毯,坐在地板上。
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一股怒意涌起。
这是怎么回事啊!
又睡着了。
戴着隐形眼镜睡觉应该没问题吧?
不应该喝啤酒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喝酒啊。
可是要是不喝酒,就找不到借口留下来。本来想说要是能和保吕草学长喝几杯就不会叫我回去,紫子这么想。
这种想法真是肤浅。没办法,也许只能这样。
可是明明为了不变成这样,喝的时候已经尽量保持在安全范围之内啊……
身上毛毯应该是保吕草学长帮我盖的吧。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不会当我是小孩?是不是对我厌倦了呢?真是尴尬啊。怎么又重蹈覆辙呢……眼角好热,快哭出来似地。
她揉了揉眼睛,不是眼睛不舒服,而是真的很想哭。
坐在窗边的保吕草学长已经不看向这边,幸好。摇摇头,静静地深呼吸。
做了个美梦。没错,搭着船……
想起来了。
没错,搭着船。
那是,呃……不是梦。
是的,不是梦。
昨天才听保吕草学长提起。
稍微回复了点精神……血压开始上升,想办法站起来吧。有此美梦,人生夫复何求,期待两周后。没错,就是这个,赌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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