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蕊……”声音小小的。
点头。
“你呢?”
摇头。
“怎么?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很疑惑。
小蕊心一凉,转身想走开,自己是个并不难看的女生啊,连名字都不肯说吗?太没面子了……
走了一步,走不动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
“别再走开,小蕊……”
“什么?”没听清楚。
“好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姓陶……”
小蕊乐了,“嘘——不管你叫什么,我叫你,桃子!”
他抬起眼睛,深深的望她。
因为不在一个系,他们并不总在一起,大一的功课又很多,两个害羞的孩子只在每个周日的晚上从家里早早赶回学校,在被同学们戏称为“花果山”的小山包上,偷偷的约会一会儿。
很多时候他们仅仅是在树下坐着,听小蕊讲小时候的事情。
他很爱听,听的时候,他会轻轻攥着小蕊的手。
有一次,他问:“那个桃心链呢?你怎么不戴?”
“找不着了。”小蕊不经意地说。
他不说话了,很久很久。
他原本就是个很不爱说话的人。不说他的家庭,不说他的过去,更不说起他期望的将来。
时间过的飞快,一年又一年。
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小蕊不知道,她和她的桃子到底是不是在相爱?
他从没有吻过她,只是喜欢在她额头上亲一下,亲过之后,他会很久不说话。
有时候小蕊真的很生气,看到别的女生被男朋友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她真想大声的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但到了他面前,她就问不出口了。
他总是微微摇头,说,“这样,我很知足,真的,感谢老天……”
可是,要毕业了,总要把关系明确一下啊。
正当小蕊要找个机会问他的时候,他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心力衰竭。
这是一种可怕的病,小蕊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他为什么这么不幸呢?
生命,一点点的从他的身体里流走,他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愈见枯萎。
但是,他一直对她笑着。
小蕊知道他要走了,心很疼很酸。
最后的几天,小蕊天天去医院陪他。他没有别的家人来看他。
怀柔的姥姥来了信。
信上说,他们的小村就要变成旅游区了,村里的人都要迁走了。院子里的桃树也留不住了。不过那桃树好象也快要死了。从小蕊考上大学那年,桃树一年不如一年,头一年,它不结果了;第二年,它不开花了;第三年,它连叶子都落了;第四年,它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好象它把所有的生命力都凝结在这四年了,拼了一辈子,过这四年,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都没了魂儿了……原本想再做个桃心链留做念想也是不可能的了。
姥姥问,小蕊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呢?还记得你小时侯说的话吗?你这个傻丫头,曾经爱上一棵树呢……现在,桃树就要死了。姥姥的年岁也很老了,你想不想姥姥啊?别等到姥姥也象那棵桃树一样……
小蕊哭了。想姥姥,想桃树。
病床上的他似乎在沉沉的睡梦中听到了哭声,竟然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蕊……”他说,“来……”
小蕊把信收起来,坐到他床边,泪水还没干。
他心疼的看着她。那双曾经好看的手,在枕头下费力的摸啊,摸啊……
摸出一串桃心链!
就是那串桃心链!
小蕊惊呆了……
她捧着那手链,手链热乎乎的,每一个桃核都是那么完美,有着各不相同的花纹,浑自天成,发着柔和的光,在小蕊的手中,慢慢的,似乎染上了血一样的洇红……
“那是……我……”他的眼睛闭上了。
昏迷,呓语。
小蕊慌了,大声的喊医生。
在医生赶来,把她赶出病房的一瞬间,她看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清楚的对她说:“谢谢姥姥……”
同一时刻,在怀柔大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里,一棵桃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枝杈断裂,树干枯涸。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树下,抚摩着死去的桃树,望着山外的一片黑蓝的天,叹息道:“傻孩子啊,都是傻孩子……”
廪君剑
“阿浓,你还没有决定吗?时间不多了啊……”父亲问到。
他已经给部落里的二十个人装上了乌鱼腮,这样,等大水来的时候,他们可以在水中生活,而不必远远逃离我们的故乡——武落钟离山——氏族四千年来盘踞蛰伏的地方。
我们是巴人。
纯正的巴人,而不是生活在外面世界的已经变化了的土家人。
“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春》《白雪》者,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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