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体重的影响有这么大喔?”
“体重若差距二十公斤,飞行方式也大不相同。”
“原来男性飞行员大都身材苗条是这个缘故啊,”女人点点头。“不过,你应该是吃不胖的体型吧?”
“可以这么说。”我对着她们微笑。
我瞄了甲斐一眼,她面无表情。
问答持续了十分钟。
为什么选择开飞机呢?
击败对手的时候会有满足感吗?
随时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吗?
她们丢出来的疑问我一个也不想回答。我问过自己太多这类的问题,而且几乎没有标准答案。然而我还是给了并非发自内心的答案。
驾驶飞机完成任务令我感到幸福。
我认为无论哪种职业,都有竞争对手。
这是我的使命……
两个女人先行离去。等一下好像由合田带她们四处参观。她们临走前,我只看了笑容可掬的合田一眼。房间里只剩下我跟甲斐。
“辛苦你了,”甲斐低声说着,顺手从皮包里拿出烟盒,朝着我晃了晃。“要抽吗?”
“不,谢谢。”
甲斐叼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燃。烟从嘴角喷出。
“生气了吗?”
我没有回答。
“没关系,你就直说吧!”
“嗯,有一点。”我点点头。
“我觉得不错,”甲斐一手挟着香烟点头。“嗯,情绪控制得很好,回答时的态度也够冷静。”
“谢谢。”我扳着一张脸回答。
“你有这份上进心实在难能可贵。”
“我并不上进。”
“嗯,”甲斐点点头。“没发觉更好。该是父母亲的功劳吧?”
我认为她在跟我说笑,但我没有反应。
“我就坦白问吧,你曾想过要自杀吗?”甲斐问。
“有的。”
“为什么没下手?”
“我不知道。大概是怕带给周围的人困扰。”
“飞行的话岂不想死就死吗?用个不会为难到任何人的方法……”
“是。”我点点头。
“最近没再想了吗?”
“嗯。降落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要再飞一次。如果死了就不能飞了。”
“嗯,很不错的答案,”甲斐微笑。“这就是children们最大的问题。或许有必要让大家知道你的生存方式。”
我的生存方式?
那是怎么样的生存方式?
我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样生存方式。
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我只是大概晓得怎样在浑然无所知的情况下过活。
只晓得一点点。
我只是看得见应该能活下去的那条路。
只看得见一点点。
“到此结束吧,谢谢,”甲斐站了起来并伸出手。她很喜欢握手。“一个月以后见。”
3
一个月后,我和Teacher两个人出差。乘坐的工具不是飞机,而是一整天依靠火车移动。尽管有些怀疑怎么不是开飞机去,但出发前也没有接获具体的目的地,心想应该是某个极机密的任务。
火车行进途中,我看着书,Teacher都在睡觉。
我们偶尔简单交谈几句,例如新的暗号、机枪的安全装置、方向舵配平片双重化,以及笹仓试验中的推进系统。
然后聊起推进式和牵引式的异同,话题都仅止于议论。再来进展到我的散香和Teacher的翠芽之间的比较。两个人都有驾驶两架机型的经验,因此讨论的重点在于飞行方式的差异,和两架战机的可能性。这些绝对是有意义的讨论,不过有意义的讨论多半对实战没有帮助。
换做是比嘉泽,她一定很感兴趣吧,谈话中我这么想着。她的意志仿佛四散的飞弹碎片,嵌在我的体内。植物依靠风来播种,人类的意志说不定也类似这样散布到他人身上。
走下最后一站,对方果然依约前来迎接。上了车又赶了三个小时路程,倒数的那个小时,车子行驶在再颠簸不过的山里,我才明白车子原来也可以这么晃。
抵达目的地时,眼前却又宽广无比;建筑物的另一侧是让人误以为成跑道的笔直道路。
“如果能开飞机过来就好了。”我低语。
长时间在火车里摇来晃去让我异常疲倦,双脚沉重、头痛欲裂,整个人很不舒服。
我们被带至会议室接受简单说明,这时候我才了解任务内容是什么。我们要驾驶新型战斗机,但不是试飞。说明任务的人员再三表示战机已通过试验。而且,驾驶者似乎不是Teacher,而是我的样子。因为那些人都盯着我不放。
拿到数据,对方开始进一步说明战机的细节——推进式双引擎,也就是机身后方搭载两具螺旋桨;主翼中央搭载两台驱动装置。起初心里浮现的是会不会有平衡上的疑虑,不过那么简单的问题应该很容易就能克服。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看时间快要下午四点。今天不飞了吗?
结果,说明一结束,工作人员便领着我们来到停机棚看实机。
机体很庞大是我对它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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