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着浅篮色钢琴的绅士神部和明,就是筱塚莉荚的未婚夫,三十五岁,穿着印有华丽印花的衬衫,和同款花纹的外套。乍见充满艺术家气息,其实他任职于筱塚建设,专事建筑设计,也就是创意设计。学生时代曾立志要当演员的他,后来有段时期还曾专攻剧场设计,相较于工程学,这是门算是比较接近艺术领域的课程吧。
钢琴旁站着一对男女。首先是顶着浓妆、穿着短裙的歌山佐季,自称时尚设计师,年约三十出头。她是筱塚莉英的手帕交,也是念女大时的学姐;男的叫作岸田毅,虽是佐季的未婚夫,其实两人早在一年前便已同居,早就算是夫妻了。叫岸田的男人看起来满年轻,但也超过三十,穿着牛仔裤,戴副墨镜的他,也是从事时尚相关行业。
另一位中年女性站在钢琴另一边,只手摇着玻璃杯,灰色长礼服闪闪发亮,染成深咖啡的头发和鲜艳的口红十分醒目,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她名叫村野多惠子,是筱塚家的常客,并非筱塚莉英而是筱塚宏邦的朋友(尤其像这般场合,朋友一词属于比较广意的表现)。
另一方面,坐在筱塚莉英与濑在丸红子旁边椅子上的年长绅士,叫作吉泽贵浩,四十九岁,是现场最年长的一位。他在筱塚建设担任要职,当然与筱塚家交情颇深,一身朴素的西装加领带,不过仔细一瞧似乎是名牌货。
还有寄宿在这里的樱井彰信(他成了其中最年轻的)、筱塚家千金筱塚莉英,濑在丸家千金濑在丸红子,以上为在场的八个人。加上保吕草润平和森川美纱,刚好十个人。十这数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和十二等其他数字相比,有着明显的差异。恰巧与人的手指头数相同,伐表着统治地球的万物之灵之气势,也就是飞黄腾达的数字。
刚好十个耶、有十个人在呢!保吕草这么想。
好了,言归正传。
保吕草和美纱约于七点左右抵达。不过由在场众人的气氛看来,派对似乎早就开始的样子。
神部和明弹奏约三十分钟后走出客厅,因为背景音乐突然没了,保吕草这才察觉。总觉得有种头上有顶帽子被摘下来的解放感,若弹奏的是爵士乐的话,也许会更用心倾听吧。
又过了三十分钟,保吕草发现濑在丸红子独自坐在沙发上,于是过去坐在她旁边。
“要不要帮你拿杯饮料?”他翘起二郎腿。
“还有。”红子只手拿起玻璃杯回答。
“要吃点什么吗?”
“No,Thank you.”
“红子姐和筱塚家交情很深吗?”他小声地问。离他们最近的,是依然沉默倚墙站着的樱井彰信,声音应该传不到他那儿吧。
“嗯,是啊。从小就认识了。”红子将玻璃杯凑近嘴边,不管喝再多都面不改色的样子。
“我和莉英小姐小时候常玩在一起呢。”
“是好朋友罗。”
“不算,”红子微笑,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好朋友吧。”
“这样啊……”保吕草耸了耸肩,掏出烟,用打火机点上。“要怎么样才算是好朋友呢?”
“并没有什么规则。”
“要来一根吗?”保吕草指指烟盒。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红子点头。
保吕草递了一根给她,红子将打火机凑近叼在嘴边的烟。
她像作个深呼吸似地,缓缓地吐出又细又长的烟,然后先是闭上眼,又目不转睛地斜睨着保吕草。
“至少成为好朋友一事,”红子说:“我想比成为男女朋友更难吧。”
“这话涵意颇深呢。”
“这不是指一般人而言,可是针对你哦。”
“哦,这句话似乎涵意更深。”
“真是迟钝耶。”
“是啊,毕竟遇过各种惨事,早就失了这方面的直觉。”
“那可真是令人羡慕的遗憾。”
“咦?”
“对了,为了谢谢你的烟,来问个问题当谢礼吧。”红子露出恶作剧似地微笑,悄声地说:“你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呢?”
“没有,没什么。”只见他边蹙着眉边轻轻摇头,红子将脸凑近。“红子姐,这算哪门子谢礼啊!难道没有好一点的谢礼吗?”
“譬如说?”
“譬如说啊……”保吕草转向一旁吐烟。“像是当我头一个好朋友之类的。”
“不行。”红子立即回答。“已经不再给这种优待了。”
“为何不再给了呢?”
“因为之后还要什么保证的很麻烦啊。”
“呃、我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啦!随时不要我这个朋友也没关系……”
“就像卫生纸吗?”红子微笑。“这样不是很白痴吗?”
“红子姐,你醉了吗?”
“可能是冷气太强吧,有点冷。对了,要不要去外头走走?”
“你这是在约我吗?”
“你耍白痴啊?”
“走吧!奉陪到底。”
从客厅走到阳台有扇大玻璃门,那阳台向南边庭院突出。从方才就有好几个人进进出出那儿,保吕草可是一次都还没走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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