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概是注意到我手里拿的不是课本、也不是参考书和题库,因而扬起眉毛。
“……你在看什么?”
我举起书让他看书名来代替回答。文原仔细打量了一阵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明明没生气,却开玩笑地假装质问他:
“叹那口气是什么意思?”
“这是买的吧?我真服了你。你没想到图书馆这个方法吗?”
我苦笑,摇摇头。
“我找过了,学校的图书馆没有,市立图书馆也没有。可能有吧,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半天,这也很令人佩服。”
为了不打扰自习的同学,文原把声音压得很低,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桌子靠。
我专心看书,所以没注意到外面开始下雨,而且不是绵绵细雨,雨势不小。操场上还没有积水,看来是刚刚才开始下的。
“可是,就算你买了这些,玛亚也快回去了吧?”
我看着雨点头。
“因为两个月的期限快到了。”
“订书很花时间吧,没赶上需要的时候。”
我对这番似乎是表示同情的话笑了,把视线从雨移回文原身上。
“不会赶不上啊。难不成你以为我买这些是为了和玛亚有话题聊?”
“不是吗?”
“这个嘛,说我没有那个居心也不见得,不过……”
我把书签夹好,合上书。手肘靠在书上,以手撑脸。
也难怪文原会这么想。为人正经八百的文原并非草木之人,当然,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身边有那样一个女孩,想找话和她聊也是人之常情吧!
但是,原因不止于此。我不是光为了这一点,才泡在图书馆里、花大钱去买书的。对此,我有明确的自觉。但是,这该怎么说明才好?无法以语言表达自己的行为,感觉真不舒服。我在脑海里稍微斟酌一下词句。
没有撑住脸的那一只手,在32开的封面上把玩。
在以言语形容之前,我心里有个形象。
想像之中有一个圆。
圆被昏暗的薄雾包围,但圆内有聚光灯打光。里面有我,有文原、太刀洗、白河。我所站的地方相对之下离圆心较近。文原应该也是。白河大概更靠近圆心吧!而太刀洗一定是稍微接近外缘。但是,我们终究都在同一个圆里。在这里竞争,在这里获胜或落败。而,尽管没有人大胆宣称,但其实只要待在圆里便能够生存。
然而有一天,玛亚闯进了这个圆。据她说,她来自另一个圆。虽然有所耳闻,我们却大为吃惊,原来这是可行的。不,不对,我们惊讶的是,这时候我们才想起原来还有这种方法。
而我心想,既然她能从那里来,那么我们也一定可以到那里去。或许我会因此而不再傻傻地待在圆里。
换句话说,如果要用语言来表达的话……
“这个啊……”
我喃喃地说。
然而,我却不再继续。因为我想了想,认为这件事不应该当着大庭广众说,也没有向文原解释的道理。更重要的是,说出来之后,总觉得一切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所以我露出促狭的笑容:
“我来教你跟南斯拉夫有关的事吧!不是我自夸,在这方面,我现在可是学校里的第一把交椅哦!”
不知是因为我没有正面回答让他感到不快,还是因为别的理由,文原皱起眉头。
“不用了。”
“别客气啊!世界地图要改写了哦!你知道吗?在奥地利南方。”
“我的选修科目是日本史。”
“没有心思学考试不考的知识喔。”
原本坐在桌子上的文原下来了,朝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看了一眼,说:
“想必你在上面花了不少功夫,不过,我认为自己的手碰不到的地方都是假的。”
“手,隐喻吗?”
“不是,就是最直接的意思,就是身体。”
或许这种看法也成立。
那我走了--文原简单地招呼一声就回去了。我收起撑住脸的手,再度将书打开。打开笔记本,拿出原子笔。因为里面有一连串不熟悉的词语,不做笔记实在看不下去。
南斯拉夫位于巴尔干半岛。
人口约2,350万人,面积约为25万5千8百平方公里。看来人口密度远低于日本。接壤的邻国西有义大利,北有奥地利、匈牙利、罗马尼亚,东有保加利亚,南有希腊,西南有阿尔巴尼亚。
把各共和国的基本资料制表应该会比较有条理。我这么想,便从铅笔盒里拿出尺。
官方语言有斯洛维尼亚语、塞尔维亚?克罗埃西亚语及马其顿语3种。北部主要使用拉丁文,南部则用西里尔文字。克罗埃西亚的塞尔维亚?克罗埃西亚语和塞尔维亚的塞尔维亚?克罗埃西亚语有若干不同,但相异的程度就像“英式英文”与“美式英文”。另外也有这种比喻法:“其中的关系或等同于东京腔和大阪腔。”
宗教主要有3种。虽采共产主义体制,但并未进行宗教镇压,然而民族主义的行动若与宗教结合将不利于联邦,因此也不予鼓励。和玛亚在司神社里说的一样。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米泽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