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之屋_[美]安东尼·赫洛维兹【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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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卡斯泰尔跟我们说的遗失的康斯特布尔四幅画作吗?”他说,“它们是本世纪初绘制的湖区风景,那时候的艺术家显然是严肃和忧郁的。因此,画布上的颜料是探究画家心理的一个线索。由此推断,如果一个人选择这样的作品挂在他的客厅里,我们也能对他的思想状态有许多了解。譬如,你有没有注意到山间城堡陈列的画作?”

  “其中大量都是法国的。有一幅布列塔尼⑨风景,还有一幅塞纳河桥上的风景。我认为这些画作都很精美。”

  第四章 民间警察部队(2)

  “你欣赏它们,但没有从中看出任何东西。”

  “你是指关于埃德蒙·卡斯泰尔的性格?他喜欢乡村胜于喜欢城市。他留恋童年的纯真。他是一个喜欢被色彩包围的男人。我认为可以从他墙上挂的图画推断出他的一些人格特征。然而,我们不能肯定每幅画作都是卡斯泰尔本人挑选的。也许是他妻子或他已故的母亲做的决定。”

  “言之有理。”

  “即使是一个杀妻的凶手,性格中也有温柔的一面,在选择画作时会表现出来。你肯定没有忘记阿伯内提家的那桩案子。我记得,霍拉斯·阿伯内提在墙上挂了许多当地植物的精美图片,然而他却是一个极为讨厌和凶残的人。”

  “既然你提到这点,在我的记忆中,图片上绘的许多植物都是有毒的。”

  “那么贝克街呢,福尔摩斯?难道你是想告诉我,进入你客厅的客人会通过打量周围挂的那些作品,找到了解你内心世界的线索吗?”

  “不。但是那些作品会告诉你关于我前任房客的许多东西。华生,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住所里的所有画作,都是在我搬去之前就存在了。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去买下那幅亨利·瓦尔德·比彻的肖像吗?就是以前挂在你的藏书后面的那幅。虽然大家都说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对奴役和偏见的看法值得称道,但是那幅画是我之前的某个人留在房间里的,我只是让它待在原处罢了。”

  “你没有购买戈登将军的画像吗?”

  “没有。不过,在我不小心开枪打中它之后,确实是我把它修好,重新装框的。哈德森夫人坚持要我这么做。你知道,我完全可以就这个问题写一篇专题论文:艺术在探案中的作用。”

  “福尔摩斯,你坚持把自己看作一架机器,”我笑了起来,“即使是一幅印象派的杰作,在你眼里不过是用来追查某桩案件的一件证据。也许,你需要增强自己的艺术鉴赏能力。我强烈要求你跟我一起到皇家学院去一趟。”

  “我们的日程上已经有卡斯泰尔和芬奇画廊,华生,我认为这就足够了。服务生,请把干酪板拿来。另外,再给我的朋友来一杯摩泽尔白葡萄酒。波特酒太冲,不适合下午喝。”

  到画廊的距离很近,我们又一次并肩步行。必须承认,我在跟他静静交流的这些时候感到巨大的满足,觉得自己是伦敦最幸运的人,能够跟歇洛克·福尔摩斯这样一位伟人进行我刚才描述的那种交谈,而且这样悠闲地并肩散步。当时大约是四点钟,天光已经开始暗淡,我们到达画廊时,才发现它其实不在阿比马尔街上,而在街外一个旧的跑马场里。除了一个用金色字母写的不起眼的招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显示这是一家商行。一扇低矮的门通向一个十分昏暗的房间,里面有两张沙发、一张桌子,还有一幅支在画架上的油画--是荷兰画家保罗·波特画的田野上的两只母牛。我们进屋时,听见两个男人在隔壁房间争吵。我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是埃德蒙·卡斯泰尔。

  “这个价钱很理想,”他说,“我对此确信不疑,托比亚斯。这些作品就像醇美的好酒,肯定会升值的。”

  “不,不,不!”另一个人用尖利刺耳的声音说,“他称这些作品是海景画。没错,我能看见海……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的最后一次画展遭遇惨败,现在跑到巴黎避难去了,我听说他在那里的名声急剧下降。这是把钱打水漂,埃德蒙。”

  “惠斯勒的六幅作品--”

  “这六幅作品我们永远没法脱手!”

  我站在门口,关门时用了不必要的力气,想让里面的两个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这个办法果然有效。谈话中断了,片刻之后,一个瘦瘦的、白发苍苍的人从帘子后面出来。他衣冠楚楚,穿一套黑色西装,硬翻领,黑领带,马甲上挂着一根金链子,鼻尖上架着一副夹鼻眼镜,也是金的。他肯定至少有六十岁了,但脚步轻快,一举一动都透出某种焦躁的精力。

  “您一定是芬奇先生吧?”福尔摩斯说。

  “是的,先生。确实是我。您是……”

  “我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很耳熟--”

  “福尔摩斯先生!”卡斯泰尔也走进了房间。两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一个年迈、枯瘦,好像属于另一个年代;另一个年轻、时髦,五官仍然带着些许怒气和焦虑。这无疑是刚才我们听到的那段对话造成的。“这是福尔摩斯先生,我跟你说过的那位侦探。”他向合伙人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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