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现在付出代价了。”我赞同道,“可是,请你认真地告诉我,福尔摩斯,你真的能从我面对一盘烤饼的反应,就推断出一个你从未见过的孩子的病情?”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福尔摩斯回答,“我还知道你刚从霍尔邦高架桥回来。你匆匆离开家门,但还是没赶上火车。这也许是因为你目前没有女佣。”
“不,福尔摩斯!”我喊了起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一点儿不差。可是这怎么可能……”
“很简单,观察和推理,一件事揭露出另一件事。如果我解释给你听,你会发现其实都很幼稚。”
“我一定要你给我解释解释。”
“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心地过来探望我,我就只能照办了。”福尔摩斯打了个哈欠回答,“我们先说说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吧。如果我的记忆没出差错,你的第二个结婚纪念日快要到了,是不是?”
“确实如此,福尔摩斯。就在后天。”
“你在这个时候跟妻子分开就很反常了。正如你刚才说的,你决定跟我住在一起,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这说明你妻子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跟你分开。那会是什么原因呢?我记得,玛丽·摩丝顿小姐--她婚前的名字--从印度来到英国,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她曾在坎伯韦尔当家庭教师,照顾一位塞西尔·福莱斯特夫人的儿子,当然,你就是在那里认识她的。福莱斯特夫人对玛丽非常好,特别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帮助,我可以想象她们俩的关系一直很密切。”
“确实如此。”
“所以,如果有谁能把你妻子从家里叫走,应该非她莫属。接着我就开始琢磨,在这样冷的天气,她把你妻子叫去会是什么原因呢?小孩生病的想法突然跳到了我脑子里。我相信,让病中的孩子看到他以前的家庭教师,对他来说肯定是很大的安慰。”
“那孩子名叫理查德,今年九岁。”我赞同道,“但你怎么能够这样肯定地说是流感,而不是某种更加严重的疾病呢?”
“如果病情很重,你肯定会坚持亲自给他治疗。”
“到现在为止,你的推理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清楚。”我说,“可是,你并不能解释你怎么知道我的思绪在那一刹那转向了这些事情。”
“亲爱的华生,请原谅我这么说:你对我来说就像一本摊开的书,你的每个举动都像翻开了书的另一页。你坐在那里喝茶时,我注意到你把目光投向了身旁桌上的那张报纸。你扫了一眼大标题,就伸手把报纸反了过去。为什么呢?也许是那篇关于几星期前诺顿·菲茨沃伦火车相撞事件的报道让你感到不安。十位遇难旅客的第一批调查结果今天公布,你刚把妻子送到火车站,当然最不愿意读到这样的内容。”
“那确实让我想到了玛丽的行程。”我表示同意,“可是孩子生病的事呢?”
“你的注意力离开报纸后,转向了书桌旁的那块地毯,我清楚地看到你暗自微笑了一下。你曾经把你的医药包放在那里,这肯定使你联想到了你妻子去探望那个孩子的原因。”
第一章 温布尔顿画商(2)
“这都是猜测,福尔摩斯。”我仍然不服气,“比如,你说是霍尔邦高架桥,其实伦敦的每一个火车站都有可能啊。”
“你知道我不赞成猜测。有时候必须用推理把一些证据串联起来,但这跟猜测完全不是一回事。福莱斯特夫人住在坎伯韦尔,前往伦敦查塔姆和多佛火车站的列车定期从霍尔邦高架桥出发。我认为从逻辑上来说,玛丽会从那里上车,其实你把自己的箱子放在门口,已经帮了我的忙。从我坐的地方能清楚地看到箱子把手上系着霍尔邦行李寄存处的标牌。”
“其他的呢?”
“你没雇女佣,而且是匆匆离家?你左边袖子上的那块黑色鞋油清楚地说明了这两点。你自己擦鞋,而且擦得很马虎。还有,你着急赶时间,忘了拿手套--”
“哈德森夫人拿走了我的大衣,也可能同时拿走手套。”
“如果是那样,那么我们握手时,你的手怎么会那么凉?不,华生,你的整个状态都说明了你很慌张,没有秩序。”
“你说的每一点都对。”我承认道,“但是还有一个疑惑。你怎么这样肯定我妻子没有赶上火车?”
“你刚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衣服上有很浓的咖啡味儿。你很快就要到我这里来喝茶了,为什么还要喝咖啡呢?我的推理是你们误了火车,你不得不多陪妻子一会儿。你把箱子寄放在行李处,跟妻子一起去了咖啡屋。是不是洛哈特咖啡屋?我听说那里的咖啡特别香。”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突然大笑起来。“好吧,福尔摩斯。”我说,“看来我没有理由担心你的健康了。你的风采不减当年。”
“这都是最基本的。”大侦探懒洋洋地挥挥一只手,回答道,“不过,也许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正在逼近。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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