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布尔顿画商(3)
“您能肯定是同一个男人?”
“毫无疑问。”
“您妻子看见他了吗?”
“没有。我不愿意提这件事,以免让妻子受到惊吓。我们的马车等在那里,我们立刻就离开了。”
“非常有趣。”福尔摩斯说,“这个男人的行为毫无道理。他站在村庄绿地上,站在一盏路灯下。一方面,他似乎想方设法让别人看见他。另一方面,他却并没有企图接近您。”
“他接近我了。”卡斯泰尔回答,“实际上就在第二天,我回家很早。我的朋友芬奇在画廊里,把塞缪尔·司各特的一批绘画和蚀刻编入目录。他不需要我的帮助,同时我仍然为两次看见那个男人感到不安,因此快到三点钟时,我就回到了‘山间城堡’--幸亏我这么做了。那个无赖居然又来了,正朝我的前门走去。我大声喊他,他转过身看见了我,立刻拔腿朝我跑来。我以为他肯定是想来攻击我,甚至想举起手杖准备自卫。但是他并没有使用暴力。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薄薄的嘴唇,深褐色的眼睛,右边脸颊上有一道青紫色的伤疤,似乎最近中过子弹。他刚喝过酒--我能闻到他嘴里喷出的酒味儿。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一张纸条举起来,塞进了我手里。然后,没等我拦住,他就跑走了。”
“那张纸条呢?”福尔摩斯问。
“我带来了。”
画商拿出一张折了四折的方纸,递给福尔摩斯。福尔摩斯小心翼翼地展开。“华生,劳驾,把镜子递给我。”他说。我把放大镜递到他手里,他转向卡斯泰尔,问道:“没有信封吗?”
“没有。”
“我认为那是最关键的。不过让我们看看……”
纸上只有九个粗粗的黑体字。
圣玛丽教堂。明天。中午。
“纸是英国的,”福尔摩斯说,“虽然那位游客不是英国人。你注意到他写的是粗黑体字,华生。你认为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掩盖字体。”我说。
“有可能。不过此人从未给卡斯泰尔先生写过信,以后或许也不会给他写,他的字体可以看作无关紧要。卡斯泰尔先生,纸条递给您的时候就是折着的吗?”
“没有。我认为没有。是事后我自己折起来的。”
“线索越来越清晰了。他所指的这所教堂,圣玛丽教堂,应该是在温布尔顿吧?”
“在暖房巷。”卡斯泰尔回答,“从我家走过去只要几分钟。”
“这个行为同样缺乏逻辑,您不认为吗?那个人想跟您说话。他把表达这一愿望的纸条递到您手里,却并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说。”
“我猜想他希望跟我单独谈谈。过了一会儿,我妻子凯瑟琳从家里出来了。她一直站在餐厅里。餐厅朝着车道,她看见了刚才的事情。‘那是谁?’她问。
“‘不知道。’我回答。
“‘他想干吗?’”
“我把纸条拿给她看。‘肯定是想要钱,’她说,‘我刚才在窗口看见他了--一个相貌粗野的家伙。上个星期公共用地有一些吉普赛人。他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埃德蒙,你千万别去和他会面。’”
“‘你不用担心,亲爱的,’我回答,‘我并没有打算去见他。’”
“您向妻子做了保证,”福尔摩斯轻声说,“但您还是在指定时间去了教堂。”
“确实如此--我还随身带了一把左轮手枪。他不在教堂。教堂管理不善,冷得要命。我踏着青石地板徘徊了一个小时,然后就回家了。从那以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也没有再看见他,但是我怎么也没法把他从我脑海里驱赶出去。”
“您认识这个男人。”福尔摩斯说。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您说到点子上了。我相信我知道此人的底细,不过必须承认,我不知道您是怎样推理,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认为这是不言而喻的。”福尔摩斯回答,“您只见过他三次。他提出见面,却没有出现。从您的描述来看,此人没有对您构成任何威胁,可是您一开始就告诉我们,您是因为焦虑不安才来到这里,而且您必须带着手枪才敢去见他。另外,您还没有告诉我们低顶圆帽的意义。”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竟然跟踪我到了英国,这令我震惊。”
“从美国?”
“是的。”
“卡斯泰尔先生,您的故事充满趣味,如果您的歌剧开演前还有时间,或者,如果您同意放弃序幕,我认为您应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告诉我们。您提到一年前去过美国。您就是那时候见到这个戴低顶圆帽的人的?”
“我从没见过他,但我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去那儿的。”
“你不会反对我把烟斗装满吧?不反对?那么,把我们带到过去,跟我们说说你在大西洋彼岸的经历吧。我本来以为画商不是那种给自己树敌的人。但您似乎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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