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之屋_[美]安东尼·赫洛维兹【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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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楼上的房间您会发现您要找的所有答案。但走路要当心,医生。那是危房,楼板很糟糕。您的生命线很长,看到吧?但它有弱点。这一道道皱纹……它们就像朝您射来的箭,还有更多的要射来。您要当心,免得有一支射中……”

  “谢谢你。”我缩回手,好像从火上抽回一样。我虽然相信那女人是骗子,但她的表演中有种东西让我不安。也许是夜晚的气氛,许多红色的影子在我周围扭动;也许是无休止的刺耳声响,音乐与人群,让我的感官应接不暇。我突然本能地感到这是一个邪恶的地方,我们根本不应该来。我下去回到福尔摩斯身边,对他讲了刚刚发生的事。

  “这么说,我们现在要由算命的来指引了?”这是他犀利的应答,“好吧,看来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坚持到底。”

  我们往前走去,路过了一个带猴子的人,那只猴子爬在他的肩膀上;又见到一个人赤裸着上半身,展示许多鲜艳的文身,并伸缩肌肉使它们活动。射击场就在前面,有一条楼梯曲折歪斜地通往上方。一阵来福枪齐射,有群新手正在瞄准瓶子试运气,但他们喝了酒,射出的子弹无关痛痒地消失在黑暗中。福尔摩斯领头,我们登上楼梯,走得很小心,因为那木楼梯让人觉得随时都会垮塌。在我们前面,墙上有个不规则的缺口——也许曾经是一扇门——阴森地张着,外面漆黑一片。我回过头,看到那个吉普赛女人坐在她的篷车里,用邪恶的眼光注视着我们。白丝带仍然悬在她的手腕上。还没走到顶部我就知道被骗了,我们不应该上这儿来。

  到了楼上,这里大概以前是存放咖啡的地方,污浊的空气中还能闻到那种气味,但现在空荡荡的。墙壁腐朽,到处都积满灰尘,地板在我们脚下吱嘎作响。手摇风琴的乐声变得遥远,被隔离;人群的嗡嗡声完全消失了。露天游乐场上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炬仍有反光照到这个房间,但光线不均匀,总在摇晃移动,在我们周围投下怪诞的阴影。而且越往里走,光线会越暗。

  “华生……”福尔摩斯轻声说,他的语调已经告诉我他的意图。我掏出手枪,从它的重量中得到了安全感,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手心。

  “福尔摩斯,”我说,“我们在浪费时间,这儿没有任何东西。”

  “但一个孩子在我们之前来过。”他答道。

  我朝他前面望去,看见远处角落里躺着两个玩具,是以前丢弃在那儿的。一个是纺锤帽,另一个是锡兵,僵硬的立正姿势,油漆大部分都已磨掉。这两件东西有某种无限凄凉的感觉。它们曾经属于罗斯吗?这里是不是他被害之前的一个避难所?这些是不是他从未真正享有的童年的唯一纪念品?我的脚步不禁被它们吸引,离开了入口,似乎算计好的那样——当我看到从隐蔽处走出的那人时,已经为时太晚,根本无法避开那从空中向我挥来的棒子。它正打在我的胳膊肘上,我感到手指在白热的剧痛中痉挛张开。枪咔嚓掉在地上。我扑过去捡,但是又挨了一击,打得我趴在地上。与此同时,黑暗中传出另一个声音。

  “两个人都别动,不然就打死你们。”

  福尔摩斯没理会这命令。他已经赶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华生,你没事吧?如果他们把你伤重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没有,没有。”我握住自己的胳膊,检查有没有断裂的地方,马上知道只是严重瘀肿。“我没受伤。”

  “胆小鬼!”

  一个头发稀薄、鼻子朝天、肩膀圆厚的男人朝我们走来,让外面的光线照到他的脸上。我认出了是汉德森,那个海关监察员(也许是他自称的),就是他把福尔摩斯送进了克里尔鸦片馆。他对我们说他是鸦片鬼,这大概是他故事中唯一真实的部分,因为他仍然像我记忆中的那样眼睛充血,面色苍白。他举着一把手枪。与此同时,他的同伙捡起了我的武器,慢慢走上前来,枪口一直对准我们。这第二个人我不认识。他体格壮实,像只癞蛤蟆,剃着短短的平头,耳朵和嘴唇肿大,就像拳击手在恶战之后一样。他的棍棒实际上是一根沉重的拐杖,还在他的左手上挂着。

  “晚上好,汉德森。”福尔摩斯说道,从那语气中我能听出的只有平静。那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在随意地跟一个老熟人打招呼呢。

  “你看到我不惊讶吗,福尔摩斯先生?”

  “恰恰相反,我完全料到了。”

  “你还记得我的朋友,布拉特比吗?”

  福尔摩斯点点头,随即转向我。“这就是在克里尔的办公室给我强行灌入鸦片时,一直摁住我的那个人。”他解释道,“我想到他也会在这儿的。”

  汉德森有些迟疑,然后大笑起来。他当初来我们住所时表现出的虚弱和卑怯已经一扫而光。“我不相信你,福尔摩斯先生。我担心你太容易受骗上当。你在克里尔那儿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在这儿也没找到,在我看来你倒像一支焰火……四面开花。”

  “你意图如何?”

  “我以为你会一目了然呢。我们以为在霍洛韦已经把你处理了。总的说来,如果你留在那儿,对你要好得多。所以这次,我们的方式要稍微直接一点儿。我奉命杀死你,把你像狗一样用枪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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