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口气还真是暧昧不明,可以说得再抽象一点啊。”
“是。”红子噗哧一笑。“意思就是,有关连又好像没关连似的。”
“这说法不错。”
“这是考我的问题吗?”
“都是些彼此完全没有关连的要素结集在一起。”小田原竖起一根指头。
“这条件一般都能确定,而且依属性也能成立吧。于是成了个集合,依据这些要素全隶属于同一集合的条件来看,彼此互有关连。也就是说,彼此互无关连的最初条件成了矛盾结果。”
“意即似是而非的异论是吧。”
“所以你要求我的事就是所谓似是而非的异论。”
“我又还没要求什么。”
“从你的言词中嗅得出来。
“是指无法回答之事吗?”
“当某种存在是秘密时,说是秘密其实就代表存在,光是回答秘密这字眼,那存在就已经不是秘密了。想隐藏的东西,就算舍命也得藏住,因为这般强烈意志反而更突显吧。就像门上插着钥匙,一定会惹人遐想里头到底有什么的意思是一样的。怎么样都打不开时,即使破坏门也要闯进去,是种人之常情。”
小田原又咳了几声,红子沉默地静待着。
他闭上眼,静静地抬头望着天空有好一阵子。
“啊啊、好想看看布满星星的夜空喔。”小田原喃喃自语。
“咦?”红子歪了歪头。
“想看看花园。”他闭着眼这么说。“想看看海浪。”
“想看星空的话,今晚应该可以看到吧。花园的话,等到春天就能……天气再暖和一点,就能去海边观浪啦。我们一起去,如何?”
“要是我还活着的话,我可从来没拜托过别人呢。”
“真是的,莫非想说服我?”红子微笑。
“这是我小田原长治一生的请求。”他温柔地凝视着红子。“希望你无论如何能破解那个谜。”
“可是……那么……”
“我知道,你想说要我先回答你是吧?”小田原微笑,眼角堆起皱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无法从这似是而非的异论中脱身吧。”
“教授……”
“不过有件事还是告诉你比较好,那就是我和纐缬家的关系……”
3
夜晚的繁华街道、小巷子的柏油路面被酸酸地霓虹灯给浸染。保吕草像滑雪时躲避障碍物般,左闪右闪地走在狭窄巷道。来这里之前已小心确认过,没被人跟监。
只手插进运动夹克口袋,另一手挟着烟,目标大楼就在眼前,搭着感觉快解体的电梯上到四楼,店名叫作“HeartBeat”,名字可真古朴。还没打开店门,就注意到那圆木风格的美式装饰。并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保吕草,还不禁意地轻轻咋舌。没办法,对方指定约在这里碰面。
挟着烟打开门,门钤响起,有个年轻女子出来招呼。她穿着蓬蓬的长裙,那打扮可真稀奇。
“欢迎光临。”她夸张地歪着脖子微笑。
“我和别人约在这里。”保吕草窥看一下店内,不过被观叶植物挡着,阻碍视线。“呃,留着这样的胡子,头发稀疏,个头高大,大概穿着黑色靴子吧。”
“就是我。”男人从吧台内探出头。“正在等你呢。”
“哎唷,David的朋友吗?”女人回头。
“David?”保吕草复诵一遍,看着那女子。“绰号吗?”
“这个嘛……”女子微笑地吐了吐舌。“David·YOMOGIDA(蓬田)。”
“YOMOGIDA(蓬田)?”保吕草又复诵一遍。“一直都是吗?”
“什么意思?”
“一直都是叫这名字吗?”
“不晓得耶。也才三个月而已。”
“你有身孕?”保吕草瞧了眼那女子的肚子。“请多保重。”
“你在耍白痴啊!”
保吕草将脱下来的运动夹克递给女子,往店内最里面走去。低低的隔板后面藏着两组位子,店内位子就只有这样,吧台位子没半个人,男子坐在另一头,也就是说,客人只有他和保吕草。
“店里还真空啊。”保吕草边坐下边这么说。“什么时候改名蓬田啊?”
“大约半年前吧。”蓬田回答,拿起桌上的啤酒倒了一杯。
鼻下长着胡须,头发稀梳,穿着黑色靴子,一如想象。比起改名,改变装扮更显效果,他似乎还没发现。年纪应该与保吕草相仿,二十八岁。
“要喝什么?”穿着长裙的女人走过来。
“啤酒。”保吕草回答。“就这样。”
“要来点花生米吗?”
“都行。”
“’都行‘是什么意思?”
“这家店说日文能通吗?”保吕草凑近蓬田,悄声说。
“应该可以吧。”蓬田喝了口啤酒。一口气喝掉半杯,胡子上沾着泡沫这么说。“当然我没打算问理由,不过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啊。到底是在做什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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