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电梯钮,过了二十秒门打开了。我走进电梯,一个年轻女人正好从里面出来,跟我擦身而过,一股高级香水的余味让我鼻腔发痒。刚才是会计部的牧野吧,人长得还蛮漂亮的,就是看到我会皱眉,让我不爽。
“这副德性,也难怪她会皱眉了。”
关闭的电梯门内侧是擦得晶亮的不锈钢,它的表面清楚地映着我的脸孔。真帅!我不由得苦笑了。
老实说,在征信业界,这双异常的耳朵也带给了我很大的不便,因为实在是太醒目了。
“反正隐藏方法多得是。”
我从公事包里拿出耳机戴上。这下子,我变成了热爱音乐的上班族。这不是塞进耳内的耳塞式耳机,也不是挂在耳壳上的开放型耳机,而是密闭式耳机,超大又纵长,是一种可以将整只耳朵包覆起来的耳机,而且还有十个以上的按钮,功能很多。这是很棒的伪装,耳机虽然引人注意,耳朵却不会。以毒攻毒!这比喻好像不太恰当。其实不是耳机也无所谓,耳罩之类的也可以,只不过在夏天戴好像有点不自然,于是最后我选择了这个。
我轻盈地步出谷口乐器大楼的正面玄关。
“帆坂君应该还没走吧?”
我拿出手机打回侦探事务所,只响了一声,帆坂就接起电话。
“感谢您的来电,这里是幻象侦探事务所。”
声音还是这么虚弱。我脑海里浮现出帆坂那张戴眼镜、像豆芽菜的脸。
“是我。今天有什么事吗?”
“啊,三梨先生,辛苦了。我看看……哇啊!”一声惊呼传来,帆坂的声音消失了,二十秒后才又听到他的声音,“抱歉,话筒掉了。我看看哦,今天没有公事上的来电。”
“其他的呢?”
“税务局有一通留言——如果无法申报侦探事务所的所得,请到局里说明。”
“不理他。”我朝着话筒哼了一声,“那么,你可以下班了,辛苦了——啊,对了。”
我告诉帆坂近期可能会有新朋友加入,帆坂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而且当我再加注可能是女性时,他发出“呦!”这种就二十几岁而言相当老派的感叹词。
“三梨先生,我会一辈子追随你唷!”
我觉得蛮可爱的啊!
四天后的星期天,上午七点二十分。
“那么,开始吧,本周的狂狂狂……狂热问答!(背景音乐是ABBA最经典的《Money, Money, Money》)”
我被收音机播放的声音吵醒,是隔壁203号的收音机。隔壁住了一个妈妈和一对念小学的双胞胎女儿。她们把收音机设定成闹钟,同时也成了我的起床号,省事多了。
新宿小巷里的破旧双层公寓“玫瑰公寓”202号,就是幻象侦探事务所兼我的住所。
“首先公布上周的正确答案。拍过恐怖电影、名字倒过来念刚好是日文的导演是谁?提示是《午夜凶铃》(美国版)——好了,正确答案是……”
“戈尔-维宾斯基!”
“戈尔-维宾斯基!哈哈哈,他的名字倒过来就变成了‘下巴’(注:戈尔的日文发音是go a,倒过来就是a go,在日语里是“下巴”的意思。),对吧?大家都知道《午夜凶铃》是日本原作的好莱坞版。对了,由《金刚》的女主角娜奥米-沃茨主演。恭喜答对的听众朋友们!”
我伸手捡起地上的电动刮胡刀,今天早上必须比平常更注重外表,因为我就要向她开口,邀请她加入幻象侦探事务所,成为战力之一。
“接下来是今天的狂狂狂……狂热运势!M字秃头的人,小吉;内八字的人,中吉;对猫过敏的人,大凶。好了,那么今天的大吉是——耳朵与众不同的人!”
“哇啊!”
我不自主地叫了出来,啪地拍打膝盖,这占卜太棒了。我忍不住拿起电动刮胡刀充当麦克风,唱起了《浪漫飞行》的第二段。
不带一丝阴影向前飞去——
事情应该会进展得很顺利。
就结论来说,非常顺利。
而且比我想像中还要轻松。
当天晚上八点过后,我和她并肩坐在新宿御苑附近的酒吧“地下之耳”内。
“季节的冬,绘画的绘?”
“对,冬绘——很罕见吧!”
冬绘在大墨镜的另一端露出笑容。我有点吃惊,将手肘放在吧台上,重新打量对方。
“你的表情真奇怪。虽说这名字很罕见,不过应该没有那么奇怪吧?”
“不是,是因为我以前认识一个人,名字跟这个很像……”
秋绘和冬绘。偶然这东西真恐怖。
“你贵姓?”
“夏川。我爸妈好像想用冬与夏取得平衡。”
“夏川冬绘啊。”
很可惜秋绘并不姓春川,她姓野村。如果连姓氏都相似,会让我觉得太过宿命,令人毛骨悚然。
“三梨先生的姓氏也很罕见耶。”
“可能吧。在家乡青森县内也只有我家这么一户,就人数而言,只有我和爸妈三人而已。不过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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