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吕木再度下令侦讯内海,所有办案人员立刻士气大振。
“你是说三亿圆的内海吗?”
“没错——不过,他这次单纯只是岭舞子命案的参考人。别搞错喔。”
沟吕木语气轻松,但右手却频频抚摸自己的胡须,那是他情绪亢奋时的习惯动作。
刑警们总是好奇他的胡子。他身在规律严谨的警界中,而且还是警界颜面的本厅的中学干部,却竟敢留胡子,这需要相当的勇气或是某种反骨精神。虽然只是嘴上口号,但警方可是标榜“爱民亲民的警察”,因此上层也忍不住每每建议他“刮掉胡子”。建议即命令,多数人会在升迁的敏感时机时停止抵抗。而沟吕木不理会建议,只说:“没办法,我的长相太杀风景了。”硬是不愿拿起刮胡刀。这样的行为让菜鸟刑警在内心叫好,而沟吕木无须刮胡子也是代表了他的办案能力,因此胡须就成了他能力的象征,让年轻刑警们为他的胡子暗自表示敬意。
更何况每当沟吕木抚摸胡须时,办案行动总会出现大转机。奉命任意同行[注]内海的刑警们,每个人都露出期待的表情。
[注:“任意同行”是指警察若遇到搜查上必要的场合,可以任意陪同嫌疑犯前往警察署等地。]
“上!”
沟吕木将命令与自己对内海的疙瘩一同抛向部下,这一刻正式向岭舞子命案宣战。
“调高喜多的音量。”
在龙见的吵闹声下,供词都快听不清楚了。
“我们在舞厅喝到烂醉,后来又到电玩店玩到早上,所以大家都睡得跟死人一样……我睡到中午前才起床。于是喝下一大口水,提振精神。因为就是今晚了——”
02
十二月五日——
亚森·罗苹计划执行日来了。
明天就是期末考的第一天,中间夹了一个礼拜天,考期总共四天。三人打算偷走十二个科目所有的考卷。喜多的高中通常会在校内印刷室印刷隔天的考卷,并将考卷放在校长室保管一晚。亚森·罗苹计划就是锁定这个时段,而第二天以后的考卷,必须等到考前一天才会印刷,因此行动不能够仅此一次。包括今晚,他们计划总共潜入学校四次。
他们在中午过后,意思意思到学校露脸,各自跷课后到亚森·罗苹咖啡店集合。指定席上已经充满紧张的氛围。
“终于等到今晚了。”橘起了头。
“是啊。”喜多点头。
“真能成功吗?”
龙见露出胆怯的本性,但喜多瞪他:“你这家伙,开始退缩啦?”龙见只好畏畏缩缩发出不知名的声音直摇头。
“对了,喜多郎,”橘开口,“我们来决定第一天先发部队的人选吧。”
“好啊,怎么选?”
“阿弥陀签、阿弥陀签![注]”龙见喜孜孜地说着,撕下一张纸,拿起铅笔在纸上画出长长的直线。所谓“先发部队”即事先潜入校内的指引角色。说是部队、成员,其实只有一个人。潜伏地的资料室相当狭窄,勉强只能躲藏一人。
[注:这是一种抽签的方式。首先画几条纵线,以纵线的顶端为起点,底端为终点,终点处写上抽签的项目。然后在相邻的纵线间任意画一些横线。最后每个人选一个起点开始往下走,遇到横线则沿着横线走到隔壁的纵线,最后到达终点就是抽签所抽中的项目。]
龙见做出斗大的阿弥陀签说:“一个人画一条线吧!”喜多和橘不理他,只说:“右边!”、“中间!”
“噔噔噔噔!”
龙见奏出走音的贝多芬命第五号交响乐,掀开反折遮蔽的部分,粗壮的手指沿着线往下滑。
“好了,橘同学中奖——”龙见大喊,还酸了一句:“再多加一条线就没事了。”
橘虽然啧了一声,却微笑说:“这是我的荣幸。”
“加油喔!”喜多拍了橘的肩膀,“没有先锋部队,后勤部队就进不去呢。”
事前调查万无一失。
海德茂吉将在晚间十点及午夜零点,仔仔细细巡逻校内。绕一圈需约一小时,上床熟睡估计需要半小时,因此“后勤部队”也就是喜多与龙见两人的进攻就在凌晨一点半——这就是他们的规划。
他们在绅士乐园打弹珠耗时间,在地下美食街嗑下炒饭,再度回到亚森·罗苹喝咖啡时,已经过了八点。
“好啦,我去一趟啰。”
橘的出发让喜多与龙见神经紧绷。亚森·罗苹计划终于启动了,他们是多么期盼这一刻的到来。然而身负第一天先发大任的橘,好比要出去打工似的,没有丝毫变化。他就是这种人。
“拜托你啰,”喜多说,“不可以睡着喔。”龙见难得神情严肃地说。
“后会有期。”
橘说完看似早已拟好的台词离开了。他假装夜间部的学生混进校舍,接下来就得独自一人度过超过五小时的待命时间。
留在亚森·罗苹的两人横竖就是难以镇定。喜多翻着杂志,眼睛却只能一再来回同一行上,内文永远读不进脑袋。龙见则对着吧台的老板聊起舞厅的英勇事迹,却不见他惯有的夸张动作和恶心的笑声,时而眼神空洞,还让老板催促他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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