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回答?你们做了对不对?怎么样?说话啊!”
新里眼见自已占优势,大声咆哮。
“您指的是哪件事呢?”橘冷冷地回话,“别那么火大呀,好好说明给我们听吧。”
这种应对交给橘准没错。这也是他们在休息时间拟好的策略。
新里啧的一声,眼神飘移,可能是偷瞄了校长的表情。
“我们已经知道你们作弊了,早点承认比较有利喔!”
“有利?对谁有利?是比较有利保住老师的立场吗?”
“你说什么。”新里露出满是金牙和银牙的牙齿。“你们想装蒜啊?到时候会后悔喔!”
“我们不作弊也不后悔。”
橘立刻回击,让新里无言以对,然而他那张马脸却露出出乎意料的微笑。
喜多直觉到:他另有筹码。
“好,我懂了。”新里气定神闲地说:“那么,看看这几张吧。”将考卷摊在桌上。
那是三张现代国文的答案卷。
“你们看这里。”
新里的手指指着“第七题”。
那是所谓的阅读测验,学生必须解答的文意、摘要以及汉字。而第七题则是问这篇文章的作者。
喜多不禁小声喊出“啊!”的一声。
三张答案栏统统写上同一个答案“谷崎润一”[注],和龙见的“让二”一样,少了“郎”字。现代国文的考试住期末考第一天,前晚喜多和橘都睡死了,是龙见一人翻阅课本填上答案。是太困了,还是以自己名字的习惯少写了“郎”字,或者可能是龙见本来就深信作者名就叫“谷崎润一”。总之,三人一致写上“润一”,怪不得被人怀疑作弊。
[注:谷崎润一郎(一八八六-一九六五),驰名国际的日本唯美派文学大师。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代表作有长篇小说《春琴抄》、《深雪》。]
——大白痴!
喜多低头瞪了龙见。但龙见本人并没有特别讶异,一脸狐疑的睁大眼睛。果然没错,他认定“谷崎润一”就是正确答案。
“怎么样?”新里问道,“有可能三个人同时写出这么白痴的答案吗?”
“那当然。”
橘面不改色立即回答。看来他已经预设各式各样的审问应对,因此回应的态度没有一丝迟疑。
“我们前一晚聚在一起K书,当然会三人一起搞错答案啊。”
“你、你说什么……”
新里又露出牙齿。
喜多佩服橘,心想这么一来就豁免无罪了。
但,真正的危机还在后头。
“那我问你,”新里语气沉重地说,“怎么会三个人的笔迹都一模一样呢?”
唔。橘不禁哑口无言。
新里气势高涨。
“喂!怎么样?一起K书,就连笔迹都会一模一样吗?”
——没辙了。
喜多感觉视线昏暗。龙见独自填写三张考卷,笔迹必定出自同一人。况且龙见的字迹严重往右偏高,这个丑陋的字迹在这个窘境下看来格外可恨。
“一点都不像啊。”
龙见在狼狈下回了一句。
这句话终于煽动了新里的怒火。
“好、好,不像是吧……”
新里阴险地说着,将三张答案卷的名字部分反摺,在大腿上好比洗扑克牌一样洗了答案卷摊在桌上。
“选出自己的考卷吧。”
三人互看对方。每张纸清一色是龙见丑陋的字迹。
“没有人会认不出自己的字迹吧?来吧,抽出自己的考卷。”
——机率三分之一。
嘿!喜多一鼓作气选了中间一张。掀开反摺部分,名字却是“龙见让二”。而龙见则抽了“橘宗一”,橘不用抽,全军覆没。
办公室内响起新里胜利的高亢笑声。喜多和龙见一蹶不振,橘怕再多说又惹是非,决定不再开口。新里总算笑够了,再度偷瞄校长的表情,然后偷偷问了三人。
“我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啊?三人同时抬头。
“投降了吧。到底怎么作弊的呀?”
新里的脸上不再有笑容。
三人再度低下头,互相使了眼色。
新里猜不出作弊的方法,为此伤透了脑筋。这其中确实出现作弊,却不了解其中的蹊跷。三人各属不同班级,考试也在各自不同的教室进行,不可能执行一般的作弊手法,更不可能交出同样笔迹的答案卷。依照正常的逻辑推估,势必猜到三人在事前就已经拥有考试卷,但长年教职生涯造就了新里僵硬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出这种“不可能的行径”。他打死都想不到原因出在于校方的管理疏失。
——不说就不会被拆穿。
橘道出了喜多的想法:
“或许我们三个连笔迹都越来越像了吧。”
“啊?……”
新里的脸上失去信心的支撑。
“总之我们是没做坏事的。”
“你再说吧,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老师,这叫冤枉,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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