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多郎硬塞给我的啦!”
“你说什么?”
“啊——现在先不要讨论这些啦!你们看这里,这里!”
龙见翻了翻杂志。猥亵的照片像动画般上下左右翻动。他在大约中间的地方停下,拿烟灰缸压住纸张。
那张跨页的篇幅中,编排了五、六张两女裸体交叠的照片。和其他部分相较之下,照片的品质特别糟,但发现那是“读者投稿栏”,喜多就懂了。可能是使用自动快门拍照的吧,焦距模糊,构图也乱七八糟。而且女人们为防被人查出身份,皆以背影入镜或是以黑线遮住眼部,这层加工更让这些照片显得格外阴险又咸湿。
“这又怎样?”喜多问。
“哎唷,什么叫怎么样?这里啦!这里!”
龙见指了其中一张照片下的文章。
喜多和橘一起念出来。
“我不该爱上你……我早就知道了……但我忘不了你……”
念到这儿,两人异口同声大喊:“啊啊!”
喜多不知到该接什么话。橘也瞪大眼睛,哑口无言。
文章和舞子留下的遗书内容一模一样。但唯有最后一段不同。不,不是不同,这篇文章多了几行字。
我不该爱上你,
我早就知道了。
但我忘不了你,
忘不了你的声音、你的温暖。
干脆把你杀了,然后跟你同归于尽!
但是,那是无法成真的愿望,
所以,我要杀了我自己。
毕竟我比不上男人,
我将你还给上帝,
还给创造男人的可恨上帝!
☆这是我们两人最后的纪念照
(公务员二十九岁)
“毕竟我比不过男人——”以下的段落并没有出现在遗书上,遗书上只写到“——所以我要杀了我自己”,因此仿佛成了写给男人的失恋遗书。这和原意完全不同。这篇文章在诉说女同志的对象被男人抢走,充满怨恨或是感伤的意味。
——怎么会这样?
喜多只能惊讶。舞子是女同志,这绝对是难以相信的事实。总是穿着薄材质的紧身衣,仿佛看得见她的呼吸,心跳和肌肉微弱的抖动,总是使尽全力挥洒妖艳女性魅力的舞子。大家都认为,她的存在正是男人欲望的对象,而她本身也渴望获得男人们的视线。
但,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场。真正的舞子是——
“啊,所以说,”龙见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记得吗?在舞厅的‘啪’!”
“原来如此……”
喜多缓缓点头。
那天晚上,龙见从美军手中救了舞子后和她跳慢舞,还让龙见尽情地抚摸她的身体。然而,龙见试着吻她这一刻,突然大发雷霆。她感觉这个男人来真的,于是立刻启发她的防卫心。这一瞬间,所有醉意和感谢都烟消云散,反射性地赏了龙见一巴掌。事情的真相或许正是如此。
体育的坂东老师一下子就被甩了,这也有了答案。舞子说:“我不行。”拒绝坂东的求婚。坂东误以为她有男朋友,其实真正的意思是:“我不能接受男人。”不只是坂东,追求她的所有“男人”都无一幸免,统统踢了铁板。如果舞子是女同志,那么这一切的逻辑就通了。
喜多猛然挥去他的思索。
因为他发现了更重大的事实。那份遗书。杀害舞子的凶手利用舞子的投稿内容,制作了假遗书。警方已经断定那是舞子的笔迹,因此可见凶手手上握有投稿的原稿或底稿。
——是谁能做出这些事?
如果凶手拥有原稿,那么就有必要怀疑“淑女俱乐部”的关系人。但话又说回来,若要投稿到那类杂志,怎么可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如果杂志相关人员不知道舞子的名字或住所,那也无从卷入这次的命案。
——凶手在哪儿拿到这些东西呢?
应该不会是学校。照正常逻辑推断,应该会是舞子家。凶手潜入家中,偷走了舞子的底稿或是草稿——
刹那间,思绪被另一个讯息所吸引。
声音!隔壁太太在事发当晚听见的那个声音——
推论如下。晚间九点在舞子家的并不是舞子本人,而是凶手。他潜入家中,寻找能不能做为“遗书”的东西,但不小心翻倒物品,发出巨大声响。隔壁太太骂了他,但他没回答。不,他不能回答——因为他是凶手。
喜多确信了自己的推论,于是进一步延展推理。
凶手在垃圾桶中找到写坏了的草稿。因为舞子将它揉成一团,因此纸张皱得不得了。凶手拼命拉平纸张,却无法完全拉平,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为了掩盖原本的皱褶,他将纸张摺成像个签纸,然后塞在舞子的鞋里。遗书的诡异状态就是这样形成的。那是凶手在情急下设下的陷阱。
喜多犹如第一次听见凶手的呼吸声。
但他到底是谁?最关键的部分始终无解。
“怎么了嘛——?两个人都发起呆啦?”龙见勾起喜多和橘的肩膀,“现在重点是这张照片啊。”
两人仿佛从梦中惊醒,将视线转回杂志上。没错,杂志上不只有遗书的文章,还有足以成为证据的照片。舞子和某人交欢的照片。如果可以知道这个“某人”是谁,复仇之战便能获得大幅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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