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向警察告了状?
换言之,是谁陷害他陷入如此不堪的局面?
他用尚未清醒的脑袋思考。
警察一开始就知道“亚森·罗苹计划”。知道这项计划的人只有自己和龙见、橘三人。他们俩不可能向警方泄漏秘密。唯一的可能是,其中一人不小心透露给第三者,并且传到警察耳里。
答案立刻浮现了。
——一定是乔治那家伙。
一定是他搞上某个女人,稍稍透露了……不,应该是为了炫耀说出了这项秘密。而后或许是因为分手,让女人怀恨在心,于是出卖了龙见。只有这个可能。
喜多咂咂嘴,这时,坐在角落的幸子站了起来。她紧抱着纸袋走到中央的桌前,坐在喜多对面的椅子上。
小小的嘴唇动了。
“追诉时效到期了。”
“啊?……”
喜多傻傻地张大着嘴巴。
“岭舞子命案的追诉时效在午夜十二点到期了。”
“时效?”
“是的。案发至今,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她的说明简洁明快,但喜多却还在状况外,只是稍稍感觉到解放的曙光罢了。
“你累了吗?”
幸子忧心地皱起眉头凝视喜多。她的美貌再次让喜多惊艳。
“那,那么……我可以回去了吗?”
“是的,可以回去了。刑事课长在隔壁的大房间,呼再回去吧。”
“谢谢你。”
喜多不知不觉向她道谢。他无法将眼前的美丽女警杀人凶手,折磨他的警察连贯在一起。况且喜多已经筋疲力尽,早已不在乎。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早点回家睡觉。
喜多起身,脚步蹒跚。
屈指数着侦讯的时间,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前转动门个时候——
“等等。”
背后有个声音,一个沉重的语气。
喜多一惊,回头一看。
眼前出现幸子激动的神情。似乎想从纸袋中掏出东西,但因为慌张,不小心连同纸袋全掉到地上。
“啊……”
文件散落一地,幸子急忙捡起。喜多无法坐视不管,只好弯腰捡起写满工整字迹的纸张。
他捡了十张递给幸子,忽然发现纸张下有一本书。
这本书外观相当破旧,破破烂烂的书,就连封面的图和书名都无法判读,四个书角也不完整,露出破碎的纸张。
“请问……”
喜多叫了她,但幸子不应答。
幸子可能是想从纸袋中掏出这本书,却不愿看它,不发一语专心捡文件。她的态度仿佛在诉说着些什么。
喜多再次看着书本。
二十三、四岁的女生会看的书……从厚纸封面装订看来,应该是本诗集。封面上隐约看见咖啡色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喜多偷瞄幸子的侧脸,翻开厚厚的封面。
——咦?
一只熊的插图映入眼帘。两只、三只……斗大的平假名描述着熊一家人郊游的情形。这是儿童看的绘本。
——我好像在哪看过。
绘本……熊……熊一家人……
“啊!”
喜多打颤的同时弯下腰,直接坐在地板上。他对一旁的幸子露出朦胧的惊恐眼神。幸子不愿看他,但那表情却在肯定着喜多难以置信的想法。
相马的妹妹——高三时自杀的相马,这不就是他妹妹最爱的绘本吗?十五年前,在麻将馆、在相马家,他妹妹总是紧抱着这本绘本。
“……你是相马的妹妹吗?”
喜多战战兢兢地问道。
幸子停下动作。
大大的眼睛湿了。
“我想请你看那本书。”
幸子以微弱的声音说道。
喜多睁大着眼睛,着了魔似地遵从幸子的话。
小熊半夜起来躺在熊爸爸的胸怀,它惊叹说看见了白天郊游时看到的山和小河。熊妈妈告诉它那是你做了梦,但熊爸爸摇摇头说,那叫回忆。只要你有很多好的回忆,你就可以随时回到那里,在家里回味千百遍。不过,如果总是做坏事,你就不会留下任何回忆。这样不是很无趣吗?
翻开最后一页,开心玩耍的小熊脸上,留着一段潦草的字迹。
喜多惊恐地抽了一口气。
丰满不是我杀的!
凶手是喜多、橘、龙见!
他们用亚森·罗苹计划杀人!
是他们杀的,是他们干的!
是相马写的!……
喜多以颤抖的手指抚摸字迹。
“我恨你们。”
幸子忽然开口。
“我恨你们,一直……我在仇恨中长大。”
喜多终于懂了,他向警方密告。
“那天……我哥,…”
幸子一脸苍白,就显得困难,但却死命挤出声音。
“我哥把绳子绑在……可是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我半夜醒来……我以为他在玩耍,因为我,一直等他回来……所以我好开心、好开心……哥站在椅子上,我抱住他的腿他腿上嬉闹……结果椅子倒了。哥他呻吟:‘呜呜——’……是我杀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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