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切割器!”坎布齐亚命令道。
矮子打开车后盖,取出一只压缩氧气瓶,拿到树前放下。他右手提着一根胶皮管,上面装着一只阀门和一根铜喷嘴。这是他在离开“科西嘉”酒吧路过家里时顺便带来的,也是他撬保险箱用的工具之一。
“点火!”响起了马耳他人斩钉截铁的命令。
矮子用左手打开阀门。约瑟夫划亮火柴,一股有力的蓝焰从管道里咝咝地往外直喷。图森明白了。火舌是用来撬人嘴巴,让人招供的。他只有一个希望了:行人或巡警能发现火光,并向警方报告。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马耳他人选准了地点。他从矮子手里接过胶皮管,把炽热的火头凑近费鲁齐的脸,然后用手一按,加大了火焰。
“等等!”图森猛然尖叫起来,“是吉诺干的。”他刚被火灼着就受不了了。马耳他人移开了喷嘴。
“什么,吉诺?”他厉声问道。
“是吉诺要我把一张5000万法郎的借据收回来,并且当场干掉煤炭商,”尼斯人结结巴巴地说,“并没有要干掉那女人。我敢发誓。当时我不知道她是谁。这是一个意外。”
“后来呢?”马耳他人生硬地问道。
喷嘴在费鲁齐面前晃来晃去,他赶紧把脑袋向后躲去。头撞在粗糙的树皮上,发出沉浊的碰撞声。
“后来呢?”马耳他人晃动着火焰切割器重复道。
一股微焦的头发味和皮肤焦味混杂在一起。矮子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约瑟夫从车厢里钻出来,问道:
“钱呢?你把钱交给托利了?”
“没有,”费鲁齐答道,“在我的女门房借给我用的地下室里。”
马耳他人拧小了火焰。
“放开他,”他命令矮子。
图森摇摇晃晃。他闭着右眼。灼伤痛得他龇牙咧嘴。
“过来,”马耳他人命令道,“你把刚才说的都给我写下来。”
他用枪对着尼斯人。费鲁齐竭力使自己恢复神志。必须冲到一边,推开约瑟夫,才能穿过树林踉跄而逃。这是唯一可以逃脱的机会。他揉着疼痛不堪的双手,准备伺机而动。可那支枪始终对着他。
“这是笔和纸,”马耳他人嚷道,“你写上,是吉诺命令你杀掉煤炭商、抢回债据。钱现在藏在你的地下室里。还有,你用的是一支无声手枪。这枪是你的吗?”
费鲁齐点点头。
“吉诺给我的……”
他机械地俯向白纸,想不出怎样写。
“写!”马耳他人命令道,“‘我图森·费鲁齐签名招认:我在我的老板、巴黎卡尔迪奈街“礼拜堂”夜总会主人吉诺·托利的指使下,闯劫并杀害了保尔·格拉尼乌茨和多丽丝·梅小姐。托利想要回一张债据。女人是偶然在场的。抢来的钱藏在我的地下室里。多米尼克·坎布齐亚与此事完全无关。’签字。”
马耳他人慢吞吞地口述完毕。灯光下,一滴滴汗珠在费鲁齐的额头滚动。他愈加不安地望着马耳他人。
“债据在我的餐厅里,”他添了一句,“就在镜框后面……”
“谁也用不着它了,”马耳他人回答。
他示意矮子关掉火焰切割器。图森产生了一丝希望。马耳他人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了费鲁齐的那把P38式手枪。
“看着,”他说,“你这把用来杀害我朋友的家什找到了第三个对象……”
他把无声手枪贴近费鲁齐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费鲁齐的身躯刚一倒下,他就对约瑟夫说:
“判决已执行。明天,咱们老时间碰头。”
7
莫非我是全科西嘉岛上唯一的忙人?从我睡眼惺松地来到拿破仑林荫大道,登上开往普罗普里亚诺的长途汽车后,已经在拥挤不堪、老是停车的车厢里捱过了漫长的一个钟头。车顶上堆着一大堆邮袋、啤酒箱、圆盖的旧箱子、钓鱼杆和几卷金属鱼栅,甚至还有一架几经捆扎、用自行车内胎垫着的手风琴。
汽车喷着黑烟,好容易才开动起来。我是头一个上的车,坐在紧靠司机后面、看来最适合于休息的靠窗位置上。汽车沿着港口行驶着。吊车正在从一艘货轮上起吊木箱子。卡车按着喇叭,从老式驴拉囗斗水车队里挤出一条小路。重心不稳的驴车上满载着柴禾。当我们这辆摇摇晃晃的庞然大物驶近时,一些皮肤黝黑,戴着黑帽的路人赶紧跳到人行道上去。
长途汽车轰鸣着穿越塞奇亚山口。蓝色路牌上的路标被顽童用石块砸得模糊不清。一路上我为山景所吸引,已全然没有睡意了,便抬眼向高不可攀的花岗岩峰顶眺望。
山路继续往上盘去。离路边几米远处,不时闪出几座巴罗克风格的白乎乎的坟墓,那孤独寂寥的情景令人枪然。
“您要不要凉快一下,教士先生……”
司机在一个很古老的村口放慢了车速,回过身来问我。我看见路牌上写着“卡乌罗”。中世纪城堡的遗迹从山丘上向下伸展着。
“为什么,”我问,“是停车吗?”
“要把邮件卸下来。按老规矩,我们都要到瓜尼奥大妈家喝上一小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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