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大追捕_[法国] 罗歇·博尼什【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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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旅馆后,我尽力驱散自己的担心。内部的装演决不亚于正门和花园。暖色的家具,柳条长椅,墙上那些用粗白布镶边的五彩土风油画,这一切形成了一种优雅的氛围和含蓄的奢侈,使我无法准确估计出究竟应该付多少小费。

  柜台侍者白上装上的绶带比海军上将还要多,俨然是个大人物。他矜持地行过礼:

  “欢迎您来奥洛夫松,先生。您是单身一人吗?”

  我点点头。很遗憾!那点收入不允许我带玛丽丝一起到国外旅游。这会儿,她在勒比克街我们那张大床上想什么呢?

  不过,我至少能知道胖子在想什么……他决不会想到今天早上的那番景象:在一遍又一遍乌瞰了时而赏心悦目、时而惨不忍睹的海湾景色后,颠簸的飞机把我扔在泛美航空公司所在的帕维街上了。维歇纳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知道我何时能从大使馆发回告捷电报,好让他手持电文去部长那里过功。出发时,他在奥利机场反复对我说着这事。我勉强听着。可他固执己见,好像是在对聋子说话一样,噜苏个不停:

  “你很清楚我的要求,博尼什。一旦你逮住了那个……你就……嗯?”

  他激动地按动着肥胖的手指,活像个地下电台的谍报员。

  要是见到我住进豪华的奥洛夫松旅馆,他准会拉长脸的。旅馆伙计已经把我的破箱子提在手里。这箱子伤痕累累,缺角损皮。海地海关用白粉笔在箱子上划了一些鬼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号。

  如果逮住马耳他人,我就要换一只硬皮新箱子,好经得起磨损。我在高蒙电影院观看雅克·塔蒂的影片《节日》时,见到过那种式样的箱子。

  玛丽丝仔细地把粗布长裤、绿色短袖运动衫、短裤和布袜子放进箱子:这些都是刚从女修院院长路附近的服装店买来的。根据药店老板的建议,她还往箱子里塞了一盒阿司匹林和两管小药片。

  “在那种野地方,你可千万不能喝生水!只能用矿泉水刷牙。每次在杯子里放两颗药片。另外,药房伙计还叮嘱过:千万不要在沙滩上或别处打赤脚。所有的海地人都有‘蟹虫’。”

  “什么‘蟹虫’?”

  “嗨,就是雅司病。一种会感染的传染性皮肤病……”

  玛丽丝显得非常激动。我很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但却不敢承认:她常常抱怨说,胖子不该老是疯疯癫癫地派我出远门……昨天,我睡下后,她在我耳边嘀咕道:

  “你不是有马耳他人在海地的地址么,那里的警察局完全可以代劳嘛!”

  我把这想法告诉了维歇纳后,他跳了起来:

  “不行!”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总不见得把我的部门与这些黑人帮相提并论!你是想泄密还是怎么着,博尼什?告诉你:双鸟虽好,在林中,一鸟虽少,在手中。巴黎到安的列斯群岛不过一眨眼工夫。你别太夸张了!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职业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我没说错吧?”

  说是一眨眼工夫,哼!除非我是个会蹦会跳的袋鼠!穿越大西洋花费的时间长得要命。法国航空公司把我孤伶伶地扔在皮特尔角。我胆战心惊地登上了一架当地航空公司的双引擎客机。飞机的起落架是固定的,外形也很特别。在太子港机场,我毫无余兴地走下飞机,脑子里反复考虑着胖子最后说的那番话:

  “博尼什,要是你把那人和文件一起带回来的话,你就能当上分局长。部长已经向我作过这种暗示了。他对于你在萨尔坦找到的东西很满意。我可看不出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但事实如此!他相信马耳他人想利用这些东西搞什么名堂……”

  我对此也极为怀疑。马耳他人为什么要为这些毫无用处的文件操心呢?可是,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兵走卒,有什么资格去惹部长们的不快呢?

  “您要带内阳台的套房呢,还是要单间?”

  奥洛夫松旅馆伙计的发问,打断了我短暂的沉思。

  “要单间,”我赶紧申明,决心尽可能减少花费,“最好是带淋浴的,我不喜欢盆浴。”

  这也许太过份,但我总得维护穷警察的体面啊。我瞟了一眼柜台角落里的房价表。

  “25号房间不错……”我说,“不知是否空着?……”

  我很快认定,这是最便宜的房间。海军上将打扮的伙计不乐意地撇着嘴,打量起我来。

  “那您就看不到正面风景了……房间朝着花园和圣杰拉尔山。”

  “太好了,我就喜欢自然景色。”

  这倒是真话,我喜欢冈峦起伏的小山丘。山丘上草木茂盛,布满了羊肠小道,小毛驴在其间悠然溜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25号房间对我最合适。

  我那张化名里什邦的假护照留在办公室的写字台抽屉里了。我出示了表明警察身份的真护照。伙计圆睁双眼,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只见他瞥了一眼护照上栩栩如生的照片,便像刚才那个看门人一样,对我露出了恭敬的笑容。我这才明白,在这个独裁政权接连不断的国家里,警察可是个体面人物。

  “我兄弟是警察中尉,”他套近乎地向我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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