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一个激灵,腾地坐了起来。她已经顾不上把后面的全部听完,而是立即给麻生发了条短信,只有两个字:上网!
伍月在网上等了一会儿,麻生很快就上来了。
“脚步声!”伍月上来就说,“我听到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之前我还很奇怪,为什么最后只有那句‘你来了’,没有别的动静。但是……但是很奇怪……”
“什么奇怪?”麻生赶紧问,“声音很奇怪吗?”
“不,”伍月说,“是声音出现的时间很奇怪!”
“声音出现的时间?”
“对。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次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
“你说得对,确实有第三个人来过。”
“我就说嘛!”
“可不对劲的是,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出现在那句话之后。”
“你说什么?”麻生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有人来,”伍月说,“女孩必须先看到那个人,才会说出那句‘你来了’。可是那个人的声音,是在女孩说出那句话之后才出现的。”
“如果是那个人悄悄地进来了,没发出任何声音,美作看到了他,跟他说了句话,他没回应,只是趁美作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把她给杀了,你听到的声音是行凶之后发出的声音。”
“如果如你所说,凶手打开音乐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声音,那么他打来音乐之前为什么就会发出脚步声?如此一来不是暴露了吗?”
“我说过,最后来的那个人美作是认识的,而且非常熟悉和信任,所以在美作面前他不用掩盖自己的出现,他只把自己行凶的声音掩盖住不让别人听见就行了。”
“如果他知道那女孩在录音,那他只要把录音关上就行了,何必多费周折?何况打开音乐之前的脚步声不能排除是那女孩自己的!”
“那她说的那句‘你来了’又是怎么回事?”
得,又绕回来了!
麻生认定美作是他杀、第三个人就是凶手,并揪住这个想法不放的症结所在就是一句呓语般的“你来了”。
“好吧,你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吧。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服你,录音里听出来的根本什么也不能证明。”伍月不喜欢跟人争辩,通常想法产生分歧她就会立马结束谈话。
麻生那边似乎停了一停,“你还听出别的什么了吗?”
“没有,”伍月说,“就算有你也不会相信的。”
很快到了秋末冬初的季节,山上一片荒凉。这是伍月在和歌山的第一个冬季,虽然很冷,但这小山村的安静与祥和依然让人感觉很舒心。
勤劳感谢日(11月23日,日本传统节日,旧称“新尝祭”)那天,矢泽在店里买了新米,邀请伍月和他们一起聚餐。吃饭的时候亮太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脸上带着淤伤。伍月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矢泽告诉她亮太在放学的路上被人欺负了。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见他是聋哑人,就上前嘲笑他。亮太竟不自量力地跟他们动手打了起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伍月用手语说,“比亮太的年纪还大,一点教养都没有!怎么能欺负残疾小孩呢!”她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自己也受过这样的待遇。陌生人异样的眼光,冷漠的表情,不止一次地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们还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亮太忿忿不平地用手语比划。
他这么一说,伍月更觉得这孩子可怜。她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问:“你的妈妈呢?”
那孩子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似乎还含着眼泪。
伍月又转向矢泽。
孩子的爸爸同样默不作声。
但是伍月在他们的眼里分明看到了挥之不去的悲伤。
那顿饭他们吃的很安静,伍月总是想找出点儿什么话题,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可是她在这方面很不擅长。她只是很笨拙地聊了几个比较轻松的话题,矢泽很给面子,微笑着和她聊了几句。但伍月分明看得出那笑容里尽力隐藏着什么。
晚上单独回到小木屋,伍月的心里久久不能不平静。为什么天生有残缺的孩子就要受到人们的歧视?为什么上帝不能给予人们平等的生命?
“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她想起了天野说过的话。
可为什么在你的眼里人和人之间就存在着差别?
天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鼓励她开口说话的人。
伍月从六岁起就没再开口说过话。自从母亲弃她而去的那天起,她便停止了用语言和人们交流。因为她觉得语言是没用的。
伍月的父亲是个聋哑人,所以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孩子是否健全。她的母亲是个酒吧歌手,老是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众星捧月的大明星。她十几岁就辍学打工,到了二十几岁还是个酒吧艺人。一次英雄救美的邂逅让她认识了伍月的父亲,虽然并不太情愿,但由于当时的他年轻英俊,她还是“屈尊”嫁给了这位忠厚老实的聋哑人。
令人欣慰的是他们的孩子很健全,而且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伍月的母亲很是高兴,当她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的时候,母亲就天天抱着她唱歌给她听,希望她长大后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成为一个受人喜爱的金牌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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