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天晚上她等公交车的时候在路边买了点水果。
尽管手里拎着一份并不贵重的礼物,当她敲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怎么是你?你昨天不是一见面就没给我好脸色看吗!”
如果是这种回应,自己恐怕只能拎着东西灰溜溜地走人。
门和蔼地开了,开门的正是昨晚在小路上撞见的邻居。
他的小儿子正安静地在屋里的桌子上写作业。
伍月一时语塞。对,意思就是,手语也堵塞了。
对方友善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水果。
这帮伍月找到了话题。
“我在路上买了点水果……我想是该来拜访您一下了……水果是送给您小儿子的……还有……昨晚实在对不起……”
她发现就连手语也是说得结结巴巴的,而且胳膊上挎着方便袋,比划起来哗啦哗啦响。
“瞧您说的,您太客气了!”对方友好地说。接着他转身把正在做作业的儿子叫到身边,一同谢过了邻居的好意。他儿子很腼腆,有着一双和父亲一样会说话的眼睛。
奇怪的是,伍月又想逃了。她匆匆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邻居的房子。
回到自己的小木屋里,伍月点起蜡烛,手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凝视烛光。
她突然很想笑,微笑,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微微的笑容。
与人相处似乎并没有那么难,尽管自己对此并不擅长,但山村居民的朴实又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不过人们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是否真的可以和睦相处还很难说。
第二天一早,五月刚起床就听到了敲门声。还好已经穿好了衣服,仪容也算说得过去。
来访的是邻居。互问过早上好之后,邻居直接说明了来意。
“这几天晚上我看您都是点着蜡烛,”邻居用手语说,“房子里的电灯坏了吗?”
“我也不知道,”伍月说,“我来的时候就不能用,自己也没修。”
“要不我帮您看看吧。”邻居提议。说着征求伍月意见扯过一把椅子,将自己带来的一张硬纸板盖在上面,踩上去检查电灯泡。
伍月不禁感激他的考虑周到,帮别人检查灯泡还不忘自带脚垫。
这时邻居已经从椅子上下来了,“灯泡没问题,我再看看是不是保险丝烧坏了。”
说着他又搬着椅子走到电闸那儿,打开盖子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保险丝出了问题,我帮您修一修吧。”他低头用手语说道。
五月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邻居在那里忙。
不知怎地她就想起了麻生。她不由地想起麻生以前忙成那样,还自告奋勇地到出租屋来帮自己修电闸。他听说伍月住的地方没电了,大晚上的二话没说就跑来了。
伍月也是像现在这样抬头看着他帮自己修电闸,突然轻轻摇了摇他踩着的椅子。
椅子一晃麻生吓了一跳,躬下身子扶着墙回头看她。
“你喜欢我吗?”伍月笑着用手语问他。
麻生一时语塞,呆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从来不会刻意去学手语,但这么简单的话伍月知道他是看得懂的。
伍月抬头看着他。突然坏笑了起来,两手猛摇椅背。麻生吓得哇哇大叫。
她知道他忘不了那个吸毒的女孩子,但她不在意,因为她并不是真心喜欢他。
麻生跟她说过他和那个女孩的事情。像跟多电视剧里描述的情节一样,他们是在夜晚寂寞清冷的公路上认识的。麻生在路边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虐待一台不听话的自动售货机。
“喂,喂!小姐,你这么砸它就能把东西砸出来吗?”麻生本想若无其事地路过,但走到旁边的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多数自动售货机都是人为因素导致损坏的。
对着机器发狂的女孩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对这个好心人表示没有耐心。
麻生塞进去一枚自己的硬币,然后规范地按着按钮。这次机器听话地吐出了一瓶饮料。
“给,拿着,以后别再乱砸机器了!”麻生将瓶子递给女孩,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快,但还是一手接过了那瓶东西,而且连个谢谢也没说。
麻生并不在意,转身接着赶路。
第二天晚上当他再次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那个女孩在自动售货机旁等着他,并请他喝了瓶饮料。他们如同相识已久的朋友一样很自然地就聊了起来,并且一聊就是很长时间。
女孩说自己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打工,在一家夜店里做服务生。
她说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特别是在夜店里。这就是她那个晚上对着机器发火的愿因。
她说要在城里挣一笔钱,然后回家开个自己的小店,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了。
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聊天。那个女孩性情多变,心思比魔术还要难以让人捉摸。她可以在前一秒钟还和你无话不谈、有说有笑,下一秒钟又会变得多愁善感,甚至恼羞成怒。当你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极端的时候,她可能又会雨过天晴,转个身接着跟你开玩笑。
麻生始终无法掌握她这种瞬息多变的性格,直到无法克制地喜欢上她。
52书库推荐浏览: 林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