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这些潜在受害人的个人资料肯定是马丁性幻想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首先是个跟踪狂,其次才是杀人犯。
读完资料后,她在讲义夹中发现一个小信封,并从里头抽出两张磨损、褪色的宝丽来照片。第一张相片里,有个棕发女孩坐在桌边,身上只穿着暗色牛仔裤,赤裸的上身露出小小尖尖的乳房。她将脸从镜头前别开,同时举起一只手作势抵挡,就好像事先并不知道要拍照。第二张照片中的她全身赤裸,趴在蓝色床单上,依然没有面向镜头。
莎兰德将照片连信封塞进外套口袋,然后将讲义夹放到火炉里,点上火。烧完之后,她把灰烬搅乱。外头下着倾盆大雨,她走了一小段路后蹲下佯装绑鞋带,同时偷偷将马丁的电脑丢进桥下水中。
当天早上七点半,弗洛德走进敞开的前门时,莎兰德正在厨房抽烟、喝咖啡。弗洛德面如死灰,仿佛猛然醒过来似的。
“麦可呢?”他问道。
“他还在睡觉。”
弗洛德颓然地坐在餐椅上。莎兰德倒了咖啡后,将杯子推到他面前。
“马丁……我刚刚得到消息,说马丁昨晚出车祸死了。”
“真可怜。”莎兰德说着,并吸了一口咖啡。
弗洛德抬起头来,一开始不解地看着她,随后瞪大双眼。
“怎么……?”
“他撞车了,愚蠢的意外。”
“你怎么知道?”
“他开车迎面撞上大卡车。他这是自杀。繁忙、压力、挣扎求生的金融帝国,等等,他无法承受。至少我猜报纸标题会这么写。”
弗洛德一副快要脑充血的模样。他迅速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卧室。
“让他睡。”莎兰德口气严厉地说。
弗洛德望着床上熟睡的人,看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胸部也受了伤,接着又看见被绳结勒出的火红痕迹。莎兰德碰碰他的手臂,然后将门带上。弗洛德走出来,跌坐在厨房长凳上。
莎兰德简洁叙述了前一晚发生的事。她告诉他马丁那间恐怖的刑房是什么样子,说她找到布隆维斯特时他脖子上正套着绳结,而范耶尔公司的总裁就站在他裸露的身体前。她告诉他自己前一天在公司档案中的发现,并解释自己如何将马丁的父亲与至少七个女人的命案联想在一起。
她讲述时,弗洛德只打断她一次。等她说完,他沉默了几分钟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这不该由我决定。”莎兰德说。
“可是……”
“要我说呢,我从未来过赫德史塔。”
“我不明白。”
“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警方的笔录中。这件事与我毫无关系。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提到我的名字,我会否认我来过这里,我也会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弗洛德打量着她。
“我不懂。”
“你不必懂。”
“那么我该怎么做?”
“你得自己想办法。只要不牵扯上我和麦可就行了。”
弗洛德一脸惨白。
“不妨这样吧:你只知道马丁死于交通事故,对于他是个疯狂、变态的连环杀人犯并不知情,也从未听说过他地下室的房间。”
她将钥匙放在他们之间的桌上。
“在有人去清理马丁的屋子,发现地下室之前,你还有时间。”
“我们得去报警。”
“不是我们,而是你。你想去报警的话请便,那是你的决定。”
“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没有说要用纸去包火,只要别扯上我和麦可就行了。你看了地下室以后,自己决定要告诉谁。”
“如果你所说属实,就表示马丁绑架并谋杀女人……一定有一些家庭因为找不到孩子而绝望。我们不能就……”
“没错,可是有个问题,尸体都没了。也许你能在某个抽屉找到护照或身份证,也许可以从录像带确认某些被害者的身份。不过你不必在今天作决定,好好想想吧。”
弗洛德显得惊慌而狼狈。
“老天哪!这对公司将是致命的一击。如果马丁被披露……想想看会有多少家庭失去生计!”
弗洛德前后晃动着身子,陷入道德的两难之中。
“那是问题之一。如果伊莎贝拉是继承人,让她第一个知道儿子的嗜好恐怕不太妥当吧。”
“我得去瞧瞧……”
“我想你今天先别去。”莎兰德严厉地说:“你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你要去告诉亨利,要召开特别董事会,要做所有你们在总裁死后该做的事。”
弗洛德想着她说的话,心“怦怦”跳个不停。他是专门解决问题的老律师,遇到任何突发事件理当有应变计策,但现在他却感觉无力应付。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听命于一个孩子。她似乎掌控着整个局势,为他提供他自己无法拟定的方针。
“那海莉,……?”
“我和麦可还没调查完。不过你可以告诉范耶尔先生,我想我们会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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