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个人,你背后还有克里斯特和其他所有员工。”
“不包括达曼。顺便一提,我觉得你雇用他是雇用错了。他是有能力,但他带来的伤害比好处多,我不信任他。整个秋天你陷在困境中,他却到处显得欢天喜地。我不知道他是希望能取代你的职位,或者只是其他员工和他不对劲。”
“你说得恐怕都没错。”布隆维斯特坦承。
“那我该怎么做?炒他鱿鱼?”
“爱莉卡,你是总编辑,也是杂志社的资深合伙人。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就炒他鱿鱼吧!”
“我们从未解雇过任何人,麦可。现在你连这个决定都要丢给我。早上进办公室再也没有乐趣可言了。”
这时候克里斯特忽然起身,吓了两人一跳。
“如果要赶那班火车,现在该动身了。”爱莉卡正想开口反驳,他却举起手制止。“等等,爱莉卡,你刚才问我怎么想。老实说,我觉得情况烂透了,但假如事情如同麦可所说——他就要碰壁了——那么为了他好,他的确有必要离开。这是我们欠他的。”
他们俩诧异地瞪着克里斯特,他却尴尬地回看布隆维斯特。
“你们都知道你们两个才是《千禧年》的支柱。我是合伙人,你们一直对我很好,我也很爱这份杂志,不过我这美术指导的位子很容易就能找到人取代。但你们既然要问我的意见,我就说了。至于达曼方面,我同意你们说的。爱莉卡,如果你想炒他鱿鱼,就由我来开口,只要有可信的理由就行了。麦可现在离开,当然非常可惜,但我想我们别无他法。麦可,我载你到车站。爱莉卡和我会坚守城池等你回来。”
“我担心的是麦可永远不会回来了。”爱莉卡轻轻地说。
阿曼斯基下午一点半打电话来,吵醒了莎兰德。
“怎么了?”她还昏昏沉沉没睡醒,嘴里好像有股柏油的味道。
“麦可•布隆维斯特。我刚刚和我们的客户弗洛德律师通过话。”
“所以呢?”
“他打电话来说不必再调查温纳斯壮了。”
“不必了?可是我才刚刚着手。”
“弗洛德没兴趣了。”
“就这样?”
“他有决定权。”
“都谈好价钱了。”
“你花了多少时间?”
莎兰德想了一想。“整整三天。”
“我们达成协议的最高金额是四万克朗。我会开一张一万元的发票,给你一半,以三天的时间计算,这笔钱应该够了。他得付钱,因为这一切是他起的头。”
“那我搜集到的资料怎么办?”
“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没有。”
“弗洛德没有要求看报告。可以归档,以免他又跑回来。或者也可以销毁。下星期我会再派新工作给你。”
阿曼斯基挂电话后,莎兰德握着话筒坐了一会儿。她走到客厅的工作角落,看着钉在墙上的摘记和堆在桌上的纸张。她找到的多半是剪报和网络下载的文章。
她拿起纸张便往书桌抽屉里丢。她不由地皱起眉头。布隆维斯特在法庭上的怪异行为其实是有趣的挑战,何况她一展开任务便不喜欢半途而废。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要去发掘出来罢了。
第八章 一月三日星期五至一月五日星期天
布隆维斯特再次在赫德史塔下火车时,天空粉蓝,空气冰冷。车站墙上的温度计指着零下十八度,他穿错步行鞋了。与上次不同的是,弗洛德并未开着暖气车来接人。布隆维斯特只告诉他们抵达日期,却未告知车班时间。他本打算搭巴士前往海泽比,但拖着两只沉重行李加上一个肩背包实在费力,因此便穿越广场到出租车招呼站。
圣诞到新年期间,整个诺兰海岸区下了不少雪,从锄雪机所铲出的一堆堆白雪看来,赫德史塔的道路清洁队应该是全员出动了。出租车司机名叫胡森,车窗上贴了他的登记证。当布隆维斯特问起前几天是否气候恶劣,他点了点头,以浓厚的诺兰口音说这是数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风雪,并深切后悔没有到希腊去过圣诞假期。
布隆维斯特指引司机开到范耶尔刚铲过雪的庭院,将行李卸到圆石路面后,目送出租车掉头驶向赫德史塔。这时候他忽然感到孤独不安。
他听见身后有开门声。只见范耶尔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穿着厚重皮靴,还戴着附耳罩的帽子。而布隆维斯特只穿着牛仔裤和一件薄薄的皮夹克。
“你若打算住在这里,这个时期就得学着穿暖和一点。”他们握了握手。“你确定不要待在主屋吗?不要?我想最好还是赶紧把你安顿到新居去。”
他与范耶尔、弗洛德谈定的条件之一,就是得让他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可以自行料理家务、来去自如。范耶尔带着布隆维斯特朝着桥的方向往回走,接着在桥尽头附近,打开另一个刚铲过雪的庭院大门,里头有间小木屋。屋子没上锁。他们走进简朴的门厅后,布隆维斯特总算松了口气放下行李。
“这里是我们所谓的接待宾馆。要待久一点的客人,通常会安排住在这里。一九六三年,你和你父母便住在这儿。这是全村最老的建筑之一,但已经重新装修过。今天早上我已吩咐管理员尼尔森生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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