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布隆维斯特说。
“我尤其不希望让伊莎贝拉知道。她这个人很麻烦。”
“却住得离你最近……我遇过她。”
“是呀,幸好从她家看不到我的前门。麦可,请保守秘密。”
“我会的。”
“谢谢你。你喝酒吗?”
“偶尔。”
“我好想来一点水果味的杜松子酒,你要吗?”
“好啊。"
她用床单裹住身子下楼。当她端着一壶冰水、两杯杜松子酒和柠檬回来时,布隆维斯特正光着身子站在她的书架前浏览。他们干了一杯。
“你为什么会过来?”她问道。
“没什么特别原因。我只是……”
“你本来坐在家里,翻阅亨利的调查资料,然后忽然跑过来。就算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看过那些资料吗?”
“一部分。我整个成年生活都和它同在。只要和亨利在一起,就不可能不受海莉失踪疑案的影响。”
“这的确是个会让人入迷的案子。我认为这是发生在一座岛上的所谓密室悬案。所有的调查似乎都不依循正常逻辑。每个问题都没有答案,每条线索最后都变成死胡同。”
“这种事会让人沉溺其中。”
“那天你也在岛上。”
“对,我在,也目击到整个骚乱的情形。当时我在斯德哥尔摩读书,那个周末我要是待在家里就好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对她的看法似乎天差地别。”
“这是不列入记录还是……?”
“不列入记录。”
“我完全不知道海莉心里在想什么。你想问的肯定是她的最后一年吧?她一下是个疯疯癫癫的宗教狂,一下又浓妆艳抹、穿上紧身毛线衫去上学。她显然非常不快乐。但我说了,我当时不住在这里,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问题的起因何在?”
“八成是戈弗里和伊莎贝拉。他们的婚姻根本是胡闹,不是狂欢作乐就是争吵。倒不会打架——戈弗里不是会打人的人,他甚至有点怕伊莎贝拉。她发起脾气来很可怕。大约在六十年代初,戈弗里便几乎长年住在他的小屋里,而伊莎贝拉则从来不去。有时候他会出现在村里,活像个流浪汉。后来他清醒了,再次穿得整整齐齐,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难道没有人想帮海莉吗?”
“就是亨利呀!最后她搬进他家。不过你别忘了他还忙着扮演大企业家的角色。他经常出远门,没有太多时间陪海莉和马丁。这些情形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本来在乌普萨拉,后来又到斯德哥尔摩。告诉你吧,我有哈洛德这个父亲,童年也不好过。事后想想,我发现问题在于海莉从未向任何人吐露心事。她很努力地做表面功夫,假装他们是个幸福的大家庭。”
“否认心理。”
“没错。但她父亲淹死后她就变了,她无法再假装没事。在此之前她都……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非常有天分而早熟,但整体说来还是个相当平凡的青少年。在那最后一年,她依然表现杰出,所有考试成绩顶尖等等,但却像是没有灵魂一样。”
“她父亲是怎么淹死的?”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从小屋底下的划桨船上落水。他的裤裆开着,血液里的酒精浓度高得离谱,不用想也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是马丁发现的。”
“这个我不知道。”
“真有趣,马丁竟然成了一个真的很不错的人。如果你在三十五年前问我,我会说这家里需要接受心理治疗的人是他。”
“为什么?”
“海莉并不是唯一受折磨的人。许多年来,马丁都非常安静内向,甚至到孤僻的地步。这两个孩子都过得很辛苦。其实我们都一样。我和我父亲也有问题——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十足的疯子。我妹妹阿妮塔有同样问题,我的堂兄弟亚历山大也是。范耶尔家族里的年轻人都不好过。”
“你妹妹后来怎么样了?”
“她现在住在伦敦。她七十年代到那儿在一家瑞典旅行社工作,就住了下来。她嫁人不久便分手,一直没有把那个人介绍给家人认识现在她是英国航空的资深经理。我和她处得不错,但不常联络,也大概每两年才见一次面。她从未来过赫德史塔。”
“为什么?”
“有个发疯的父亲,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可是你留下了。”
“是呀,还有我哥哥毕耶。”
“那个政治人物。”
“你在嘲笑我吗?毕耶的年纪比我和阿妮塔都大,我们一直不是很亲近。在他自己看来,他是个重要得不得了的政治人物,只要保守派能赢,他就有机会进入国会,说不定还能入阁。事实上,他只是瑞典乡下一个平庸的地方议员,而且这很可能就是他职业生涯的高峰与终点了。”
“范耶尔家族有一点让我觉得很有趣,就是你们都彼此看不起。”
52书库推荐浏览: [瑞典]斯蒂格·拉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