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到前一天才被告知出狱的消息。沙洛斯基把他叫到办公室,两人干了一杯烈酒。
布隆维斯特直接回海泽比的小屋,走上前门阶梯时听到“瞄呜”一声,发现那只红棕色的猫陪在一旁。
“好吧,让你进来。”他说:“不过我还没有牛奶。”
他将行李袋清空,就像刚刚度假回来,却发觉自己其实挺想念沙洛斯基和狱友们。或许听来荒谬,但他在鲁洛克过得很愉快,只是出狱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此时刚过傍晚六点。他急忙赶往昆萨姆超市,趁关门前买点东西。回家后,他打电话给爱莉卡,收到“暂时无法接听”的讯息,便留言请她第二天回电。
随后他走到雇主住处,发现范耶尔在一楼。老人见到他时,惊讶地扬起眉毛。
“你逃狱吗?”
“提早释放。”
“真是意外。”
“我也觉得。我昨晚才知道。”
他们互望了几秒后,老人忽然意外地张开双臂,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正要吃饭,一块来吧。”
安娜做了很多熏肉煎饼配着越橘吃。他们坐在饭厅,聊了将近两小时。布隆维斯特大约说了一下家族史的进度,以及一些需填补的欠缺与空白处。他们完全没有提到海莉,倒是范耶尔说了不少《千禧年》的情况。
“我们开了董事会。爱莉卡小姐和你们的合伙人克里斯特很体贴地将两次会议地点改到这儿来,另一次在斯德哥尔摩则由弗洛德代我参加。我真希望自己年轻几岁,跑那么远对我来说实在太累。夏天时,我会试着跑一趟。”
“没有道理不来这里开会。”布隆维斯特说:“身为杂志社的所有人之一,感觉如何?”
范耶尔露出苦笑。
“其实这是这些年来让我觉得最有趣的事。我看过财务状况了,相当不错。要投进去的钱没有我预想得多,收支差距愈来愈小了。”
“这星期我和爱莉卡谈过,她说广告收入已经回升。”
“没错,情况是开始好转了,但得花一段时间。首先是范耶尔集团旗下的公司买了许多全页广告,不过另外两家昔日的广告商——一家手机厂商与一家旅行社——也回笼了。”他笑得灿烂。“我们还一个一个去拉拢温纳斯壮的敌人。相信我,这名单长得很。”
“有直接来自温纳斯壮的消息吗?”
“不算有。不过我们放出消息说,温纳斯壮正准备抵制《千禧年》,肯定让他显得心胸狭窄。听说《每日新闻》有个记者访问到他,却挨了一顿轰。”
“你玩得很高兴吧?”
“不能说是玩。几年前我早该动手了。”
“你和温纳斯壮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你就别问了。等你一年的期限一到自然就会知道。”
布隆维斯特在九点左右离开范耶尔家,空气中已有明显的春天气息。外头很暗,他略一迟疑,随后循着熟悉的路径去敲西西莉亚的门。
他不太知道自己期待什么。西西莉亚一开门便睁大眼睛,请他进屋时立刻显得不自在。他们俩就这么站着,忽然对彼此有点陌生。她也问他是否逃狱,他又解释一遍。
“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没打扰你吧?”
她避开他的目光。麦可随即感觉到她见到他并不特别高兴。
“没……没有,请进吧。要不要喝点咖啡?”
“好啊。”
他随她进入厨房。她拿咖啡壶装水时背对着他。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她身躯忽然变得僵硬。
“西西莉亚,你看起来不像想请我喝咖啡。”
“我以为你还要一个月才会回来。”她说:“你吓了我一跳。”
他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的脸。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她仍回避他的目光。
“西西莉亚,先别管咖啡了。怎么回事?”
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
“麦可,我希望你离开。别问,离开就是了。”
布隆维斯特先是走回小屋,但在大门前停下,犹豫不定。结果他没进去,而是走到桥下水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他边抽烟边整理思绪,不明白为何西西莉亚对他的态度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时忽然传来引擎声,他看见一艘大白船滑进桥下的海湾。船经过时,布隆维斯特发现驾驶人是马丁,他正聚精会神地闪避水中暗礁。那是一艘十二米长的机动游艇,马力惊人。他起身沿着海滩小径走,发现已经有船停泊在几个船坞,有汽艇也有帆船。其中有几艘彼得松游艇,还有一个船坞里有艘国际竞技联盟等级的游艇正随波起伏。其他则都是较大、较昂贵的船只,甚至有一艘哈尔伯格一拉辛游艇。这些船也展现出海泽比游艇码头的阶级分布——放眼望去最大、最豪华的,无疑就是马丁的船了。
他来到西西莉亚家下方时停下脚步,偷偷瞄向顶楼亮灯的窗。接着他便回家,自己煮了咖啡,趁着等候的时间走进工作室。
他到监狱报到前,已将大部分关于海莉的数据还给范耶尔。没把数据留在空屋里,似乎是明智的做法。如今,书架看起来空荡荡的。他手边的调查资料只剩五本范耶尔自己作的笔记,当初一起带到鲁洛克去,现在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他发现自己将一本相簿遗留在书架最上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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