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恒一……”这次父亲开始发问。
“你去那边已经第二个月了,感觉怎么样,阔别了一年半的夜见山。不知道有没有变化啊。”
“那个……”
电话就着耳边,我歪了歪头。
“阔别一年半?我上了中学之后,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嗯?不,不可能……”
咂的,噪音的出现,扰乱了父亲的声音。
这个房间的信号本来就不好——我想着,于是起身,暂时将电话挪开耳边。确认屏幕上的信号格。虽然立着一个电线的符号,但是嘶嘶嘶嘶的杂音却很强烈。
“……嗯嗯?”
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父亲的声音。
“啊啊……这样吗?这样啊。嗯。那是我记错了……”
用突然想起来一样的语气说着。但是那之后,由于杂音的干扰,越发的听不清……最后,连通话本身都被切断了。
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电线符号,慢慢的把手机放在枕边——
不经意的,感到强烈寒气一般的颤抖。全身……不,不只是身体。还有内心,也同时,战栗不止。
……好恐怖。
慢了一拍,脱口而出。
好恐怖,好可怕。——就是因为感到这些,所以才会颤抖。
今天从见崎鸣那里听到的一连串的,关于三年三班的故事。——是因为这个。听的时候和听完不久倒还没有那么严重,就像是运动后的肌肉酸痛是有时差的一样,现在突然……
一直以来在自己和那件事之间隔着的一层半透明的薄纱,突然之间消失殆尽。褪去遮掩,带有浓郁显示色彩的恐怖……
——三年三班这个班级,很接近“死亡”。
——因为接近了“死亡”。
——要是就那么放置不管,“灾厄”就会继续。
——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虽然都这么说……
若是鸣的话都是事实,若是,从今天开始的“追加政策”没有奏效——
那么,就会有谁接连被卷入“死亡”吧。
我自己,自然也有被卷入的可能性(啊啊,事到如今了在说什么)。
三年三班的学生有三十人。减去樱木和高林是二十八人。即使只将对象限定在班级的学生里,那么简单计算一下,也是有二十八分之一的概率,也许今晚我就会……
亲眼见到的樱木由佳利的悲惨命运,从电话里听到的直播一样的水野桑的电梯事故……混杂在一起,溶合在一起,昏暗的,如扭曲的蜘蛛网一样的在心地扩散。
那其中——
写在教室里鸣的桌子上的那个涂鸦,在脑海里浮现,放大。
‘死者’,是谁——?
Part 2
What?Why?
Chapter 10
June V
1
第二天,在夜见北奇妙的学校生活开始了——
从最初开始就一点也不会不舒服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即使明白缘由,也依旧能够感到强烈的异样和抵抗感。心理上能够理解,感情上却无法认同。
包括教师们在内,班级里所有人都当我和鸣“不存在”。我和鸣与此相应的,作出好像除了我们以外其他人都“不存在”的样子。……这种状况如此不自然又如此扭曲。
不过再怎么不自然再怎么扭曲,人总是会慢慢适应被加诸于身的环境的。这里的规则明确,可以说我对此的厌恶程度反而远低于在之前的学校的经历。日复一日,我开始愈加觉得这样也不错了。
就这样……对,比起前几天满心“是什么?”“为什么”的疑惑不安要好得多。要好得多得多。而且在其他层面看来也是……嗯,应该是的。在班级里,只属于我和见崎鸣两人的孤独。
这也就可以说是只属于我和鸣两人的自由……
打个比方说——我有时候会相像一些很孩子气的例子。
现在在这个三年级三班的教室里,我和鸣无论采取什么行动、讨论什么话题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大家必须作出看不见也听不到的样子。
假如有一天,鸣把头发染了个非常鲜艳的颜色也一样。我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唱起歌来或者在桌子上倒立也一样。就算我们大声商讨袭击银行的计划也一样。——即使这样大家也会继续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吧。要是就在现在,我们像情侣一样拥抱也一样……
喂等等,恒一,那种有所期待的妄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应当严厉禁止。懂了吗,少年。
——就是如此。
我也想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不正是在平常的学校生活中绝对无法相像的非常和平而宁静的环境嘛。
当然,在这种和平和宁静背后,总是伴随着由“今年的‘灾厄’还会不会继续”而产生的紧张与警戒、不安与胆怯,恐惧依旧如影随形。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六月中旬已过,却没有发生任何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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