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扔掉就不错了吗?”
鸣轻声说。
“如果不是望月,而是赤泽之类的是美术社团成员的话……”
说不定就会以“不存在之人”的画不能留下为理由而处理掉。她是想这么说吗?
“要把这个带回去吗?”
我问。
“——不用了……”
鸣轻轻摇了摇头,把油画布转回背面。然后把画架也像原来一样蒙上布,放回橱柜的阴影里。
4
从美术社团的活动室出来,我们在走廊上遇见了三神老师。
当然我们必须无视她。她也必须无视我们。——虽然心里明白,但有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也可能是因此,三神老师也停下脚步,很尴尬地移开了看向我们的目光。那时她的嘴唇像是说了什么一样动了动……也可能是我的错觉。这在略显阴暗的走廊里只是几秒钟的事。
下节课一星期四的第五节课正是三神老师的美术课,我却不准备出席。从课的性质上来看,肯定是我们“不存在之人”的缺席会让老师和班里的人都更方便。第六节的LHR(长班会)也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办呢?”
并排走在走廊上,我小声问鸣。
“去图书馆吧。”
鸣回答说。
“当然我说的是第二图书馆啊。午饭也在那里吃吧。”
5
因此,在第五节课的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我们已经在第二图书馆了。这里没有什么其他人,连管理员千曳都不在。
鸣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的椅子上,开始读自己带来的书。她从书包里取出那本书的时候,我瞥见的书名是《孤独的群众》——这是怎样一本书呢?至少感觉不是我和水野所擅长的种类吧。
“我在第一图书馆借来的。”
“有点被题目吸引了。”
“《孤独的群众》。”
“作者是个叫做里斯曼的人。你知道戴维·里斯曼吗?”
“不知道。”
“在你父亲的藏书中说不定会有。”
哈哈,是那方面的书啊。
“有趣吗?”
“嗯……怎么说呢?”
我自己找到了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千曳告诉我的那个书架。就在记忆中的位置——放着一九七二年的毕业影集。我把它从架子上抽出来,回到大桌子那里。
选择坐在与鸣间隔两张椅子的地方,我翻开了影集。并不是因为又想看看母亲中学时代的样子,而是想到一件事想要确认一下。
我找出三年级三班的那一页,凝视左页的合影。第二列右数第五个是略显紧张地笑着的中学三年级的妈妈。在她的斜前方一全体的右边,一名男性站在学生队列的略远处。他身材适中,穿着蓝色夹克,单手叉腰,比任何一名学生都笑容可掬,这……嗯,果然是这样吗?
“你妈妈是哪一个?”
身后传来鸣的声音。我吃了一惊,差点儿“哇”地叫出声来。啊啊真是的……明明相隔没有几米,为什么我没发觉她站起身来了呢。
“——就是这个。”
我一边平定心情,一边指了指照片。
“我看看。”
鸣越过我的肩膀看向影集,注视着映照在那里的妈妈的面孔。
“理津子吗?”
她小声说。
“嗯……这样啊。”
终于,她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点点头,然后拉出右边的椅子坐下,问了这样的问题。
“你妈妈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呢?”
“唉唉……”
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她在这边生下了我的那个夏天……七月份。说是产后康复不好,又感冒恶化……”
“——这样啊……”
那是十五年前……确切的算起来是十四年零十一个月前吧。
“说起来,你认识他吗?”
这次是我来提问了。我看着鸣的侧脸,感觉今天她左眼的眼罩比平时要脏。
“就是那一年的三年级三班,你看,这个班主任——”
在合影右边穿蓝色夹克的男性。
“跟现在的感觉大不相同呢。”
鸣回答说。
“我也是第一次看那时候的照片。”
——啊啊确实是,班主任是英俊年轻的男老师……教社会课,还是话剧社团之类的顾问呢。能称得上是热血老师了吧。好像是一位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呢。
对。祖母是循着过去的记忆这样说的。那说的就是映照在这里的这名男性吗?
从二十六年前的这个年龄看来,假设当时只有二十多岁,现在也已经年过五十了。
年龄能对得上。但是上一次在这里看影集觉察到那个的时候,我和鸣都一样觉得二十六年中的变化很大。
我又一次确认了印在照片下面的班主任的姓名。没错,就写在那里。
【千曳辰治老师】
“我想再确认一件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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