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禁地_陈渐【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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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溪站在车边,朝着郎周的背影大喊:“郎周,你要去哪儿?”

  郎周的身影很快融入了人群,只有交错攒动的人头在她的视线里沉浮。兰溪呆呆地望着郎周消失的方向,泪水划上雪白的脸颊。

  郎周是在观望大街上的人流时做的这个决定。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意识到,他很快就要失去她了。“郎周,我真是受够你了!”这句话带给他深深的刺痛,他意识到兰溪很明显地对他做出了暗示:她即将离开他。他无法容忍,无法容忍又一次被抛弃,主动放弃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不愿再经历一次被抛弃的过程,那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直到走在人群中,郎周才轻松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北京的大街上走过了,长安街让他感到陌生。他好奇地东瞅西看,甚至还到商场里逛了一圈。好久没有这样流浪过了,一切都让他感觉新鲜。

  这一天,他疯狂地折磨自己的脚,仿佛要用脚丈量北京城。直到黄昏的时候,他才想起往何处去这个问题。画家村是不能回的,兰溪肯定会去那里找他。去哪里呢?他流浪过很多地方,可他从来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天安门广场,秋高气爽的黄昏,很多父母带着孩子在广场上放风筝,他默默地看着,感觉忽然想哭。自己就像漂浮无根的风筝……“我该去寻找父亲了。”他想,“那个女孩子——杜若——在上海,她会陪我去寻找父亲。”一种浓烈的感动突然使他充满了活力,对,寻找就是一种进取,它能让生命充满激情。

  第 2 部分

  第七章 绑架1

  天完全黑透的时候,兰溪颓然在德胜门停下了汽车。她已经在北京城内疯狂地寻找了五个小时,她也知道这样开着车四处乱转根本找不到郎周,北京城太大了,他能去的地方太多。可是她不甘心。只有她才知道,她对郎周是一种生命的需求,跟金钱无关,跟生活无关,跟艺术无关,甚至跟爱情也无关,她是个模特,在她这个圈子里,感情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爱情也经历了太多,直到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眼角出现了细细的皱纹,直到她遇见郎周,才感觉她第一次距离生命的真相这么接近。她好像陪在郎周身边,慢慢品味这场生命,直到衰老,死去。他天真、执拗、胆怯,还故作坚强。可是没关系,这一切她统统喜欢。她知道,郎周是唯一一个能够陪着她欣赏生命的人。

  可是他却决然地离开了她。

  兰溪心里空落落的。绕着三元桥转了两圈,路面已经被路灯照得通明,天黑了。她决定回到通州。郎周无论去哪里,最终也会回到那里的。

  兰溪顺着原路回到了通州画家村。像所有的农村一样,这里的街道十分逼仄,民房破旧低矮,垃圾遍地,土狗在黑乎乎的街里四处乱窜。好几条捷径都是太窄,汽车开不过去,兰溪只好绕来绕去,不时鸣笛驱散街上的土狗,到了郎周租住的房子前停下。

  她有钥匙,是那个色色的单身男房东免费并且亲自跑腿为她配的。打开院子里的铁门,便看见一楼郎周的屋子里黑漆漆的。兰溪叹了口气,开门走了进去。

  兰溪正要摸电灯开关,关门的声音一静止,她忽然听见里屋似乎响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声,轻微的咝咝声中带着一种摩擦,仿佛毒蛇吐信,仿佛鼠类潜行。侧耳倾听,那声音却消失了。兰溪按了一下电灯开关,灯却没有亮。

  兰溪又按了几下,灯也没亮,看来开关坏了。郎周这死家伙居然没有修。兰溪叫了一声:“郎周?”没有人应,屋里沉得像块石头。里屋是郎周的卧室,或许他回来了,正躺在床上睡觉。

  一想起睡觉,兰溪忽然明白了:那是人的微弱的呼吸声!屋里有人!她心中狂跳起来,夹杂着一种惊喜,一种恐惧,慢慢地走进去,手指找到电灯开关,一按,灯仍然没有亮。兰溪纳闷了,怎么两个灯都坏了吗?

  “郎周,别跟我开玩笑。”兰溪喊。仍旧没有人,甚至连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都没了。兰溪进了屋里,正对着门是一只木质衣柜,深沉的昏暗里,仿佛有个人影站在衣柜旁,脸朝着她,一动不动,眼睛却仿佛闪烁着一种幽幽的光芒。

  兰溪吓了一跳,随即醒悟过来,郎周屋里有几尊石膏雕像,大概他把雕像移动了位置。可是……不对,石膏像怎么会慢慢抖动?兰溪惊恐地捂住了嘴,战战兢兢地说:“郎周,是你吗?别吓我?”

  那人影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兰溪慢慢走过去,忽然脚下一滑,身子扑通摔倒。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手掌上却粘粘的,又湿又滑,同时鼻子里闻到一股怪异的腥味儿。兰溪疑惑地把手伸到鼻子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了鼻孔。这是血!

  兰溪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借着显示屏微弱的光芒想找路逃出去。刚一转身,显示屏的光芒正好照在贴着衣柜的那个人影上,兰溪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看见一张根本不是活人的面孔!那人影赫然是血淋淋的尸体!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珠突出,像条死鱼一样毫无表情地盯着兰溪。张大的嘴巴里血肉模糊,竟然插着一根锋利的尖锥,尖锥刺进嘴巴,钻透颌骨,又从后脑里穿了出去,将他活活地钉死在木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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