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已经陷入奄奄一息的状态,迷离地睁着濒死的眼睛,却仍在不停歇地讲着:“可是……可是在布罗斯拍卖行,弗洛伊德分析的那个案例里,我内心的那个魔鬼又重新浮上来了,它改变了一种形象,不再是一个孩子的耻辱,而是作为一种男人毁灭与杀戮的渴望。刚才,正在睡觉时我突然被噩梦惊醒,一种羞辱与杀戮的渴望充斥了我的内心。我要杀掉一切的知情者,我要消灭一切知道我童年耻辱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把它按进心底,不让它控制住我。于是……”
连续不断涌出的血沫打断了他的话,他瞪大了眼睛,喉咙间汩汩做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兰溪哭喊着:“马骏……马骏……”
马骏突然睁大了眼睛,拼命张大嘴:“快走!快走!父亲想让我们死……他在玩我们……回到中国……为了娶你,我给你留了一大笔钱……好好活着——”
他紧紧抓着兰溪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再也不动了。
“马骏——”兰溪失声痛哭,一口气没缓上来,昏厥在马骏的尸身上。
下一个死者
一场轰动维也纳的惨案就这样结束了。奥地利警方对此进行了严密的调查,但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守口如瓶,保护着他们共同的秘密,只说马骏精神失常,才引起了这桩惨案。兰溪受的伤挺重,虽然并未危及生命,但精神受到极大刺激,目前还在医院昏迷。
郎周、杜若和冯之阳、刘汉阴等人从奥地利警察局出来,冯之阳仿佛憔悴了很多,脸色灰白,他的腰伤仍然没有好彻底,走路一拐一拐的。一上车冯之阳就是一愣,原本坐10个人的车,现在坐上6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钟博士和沃尔夫也跟上了车,冯之阳冷冷地望着他们:“你们已经知道了,父亲在留下线索的同时,也布下了死局,接下来将是一场生存与死亡的游戏。你们两个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如果想退出还来得及。”
钟博士和沃尔夫对视了一眼,沃尔夫说:“冯先生,我们和您的目的不一样,我们是心理学家,目的只是想深入到当代最惊人的心理学事件中去。了解它,研究它。我们宁愿为心理学殉道。”
冯之阳盯着他们,闷闷地说:“好吧。沃尔夫先生,你来开车。我们直接去布罗斯拍卖行。”
郎周惊讶地问:“冯之阳,难道现在你还要去寻找父亲?你不要命啦?”
冯之阳哼了一声:“你的生命是为了寻找他而存在,我的又何尝不是?如今日渐显示出了他的可怕与恐怖,如果不消灭他,我这辈子将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中!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头野兽,猎人与被猎者根本就没有区别,就看谁的手段够狠,谁的脑袋够聪明。郎周,他不是骂我们是弑父者,是俄狄浦斯吗?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既然逃不掉,郎周,你就迎着它走上去。”
郎周沉默了,喃喃地说:“下一个又会是谁?”
“不知道,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他算计中。”冯之阳默默地谈了口气,“心理学,多么可怕的力量,仅仅用一张纸片就让马骏、兰溪和我的两名助手退出了游戏。”
杜若将头靠在了郎周的肩膀上,难过地说:“爸爸他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定……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岔子?”冯之阳冷笑,“现在我算明白他在手稿扉页上引用《圣经》那句话的意思了:主啊,是谁呢?我蘸一点饼给谁,就是谁。哼哼,他将这张饼蘸给了马骏。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将这张饼蘸给我吃!我没有恐惧,没有阴影……”
冯之阳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仿佛这些话一点一点地磨碎了他的信心,他看了看刘汉阴,刘汉阴正缩在座位上,嘴唇颤抖着,脸色惨白。冯之阳哼了一声:“老三,跟父亲斗,我百亿的财富没有一点用,我和你一样,只是凭着心中的勇气。如果你鼓不起勇气,趁早滚蛋,别死在这异国他乡。”
第二道死关
“哪……哪会呢?”刘汉阴努力涌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马骏这个大靠山死后,除了兰溪,打击最大的恐怕就是他了。看他的样子,如果父亲突然站在他面前,恐怕他会吓得再一次尿了裤子。
汽车驶上环城路,很快就到了布罗斯拍卖行。一行人下了车,进入拍卖行直接约见勃拉姆先生。勃拉姆先生这次让他们等待了很久,足足半个小时后,冯之阳再次催促,勃拉姆才勉强约见了他们。
一见面,勃拉姆先生就皱起了眉头:“各位先生,我很遗憾,不得不为马先生哀悼。”
“你听说了?”冯之阳问。
勃拉姆耸了耸肩:“奥地利治安一向很好,连死三人的惨案已经轰动了奥地利。我能否知道这次惨案是否跟弗洛伊德的这卷手稿有关?”
“勃拉姆先生,这个你应该去问维也纳的警察。”冯之阳说,“我们是受害者。”
勃拉姆做出遗憾的表情:“你们是否还要去看那卷手稿?”
冯之阳点点头。勃拉姆考虑了一下,无奈地点头:“跟我来吧,先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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