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哗啦啦的流动,简心的眼前飞快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晃呀晃的,几乎刺痛了她的眼。
封闭的家政教室、幽暗的後山草地。
相貌英俊的男人、憨厚微笑的福伯。
尖锐冰冷的刀锋、泛著银光的斧头。
以及,同样被开膛剖肚的自己……
简心的嘴唇一张一合,破碎的嘶气声从喉咙里挣扎地挤出,有什麽东西正逐渐地从黑暗的深处挣脱出来。
她是……她是……
简心的耳朵听见喀喀的重响,她的眼底映入了福伯高举著的斧头,将磨得光滑的刃锋对著她的四肢劈下。
斧头陷入皮肤、肌肉,卡在骨头里,福伯却没有拔起,反而是就著原本的姿势用力地砍下去。在恐怖的粗暴力道下,白皙柔软的大腿、小腿、手掌、手腕、手臂,纷纷从身体上被剥离,留下一个个白色与红色交杂的切面。
简心失去焦距的黑色眼睛涣散地注视著上方,她看见那把锋利的斧头高高扬起,冰冷光滑的刃锋对准在她的脖子上。
她的名字是……
简心的眼蓦地由细睁大,在被一片暗红沾染的记忆里,她终於从嘴里吐出了那埋葬许久的两个字。
林夏。
下一秒,斧头毫不留情地劈下!
仅存的思绪在这一刻戛然停止,只有浓稠的黑色和红色缓缓地流动著,将所有的东西吞噬殆尽。
二次葬-29
沙沙的枝叶在晚风的吹拂下不断地摇晃,含有湿气的泥土被踩出了一个又一个深浅交错的脚印,染著如同浓墨色泽的森林从入夜开始,就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氛围。然而,这个时候却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充满不快感的声音,将原本的安静全数打碎。
「喂,小鬼,你确定你表姐真的是路痴吗?我怎麽看都觉得,路痴的根本就是你。」
何劲草吊高凶眉,如同犬科生物的狭长眼睛瞪著走在前方的女孩,锐利的眼神彷佛要将她的背烧穿一个洞。
握著手电筒的初九心虚地颤了一下手指,原本平顺的光线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那个……我记得,下午是这样走的没错。」初九刮刮脸颊,脚步停了下来,手电筒不死心地对著四周扫过一圈,将一片幽黯的树丛覆上镀金似的膜。
「啧,让你带路简直是一种错误。」何劲草咋了咋舌,大步上前从初九的手里接下照明用具。「照你这种有路就钻的走法,明天上社会版的会是我们。」
初九垂下肩膀,呐呐地想要反驳几句,只不过声音还含在舌尖,就被何劲草凶恶的眼神瞪得吞进去。
「不要跟我说什麽地球是圆的鬼话。」
好吧,初九承认,她刚才是真的想讲这句话。然而看著那一双充满威压感的眼睛,她立即识相的做了一个拉上拉鍊的手势。
何劲草没好气地曲起手指,轻敲她的头顶。「我说,你还记得那个山洞附近有什麽明显的东西吗。」
「我想想喔。」初九沉思地拧起眉毛,扳著手指头数了数。「很高的树,地上有很多小石头……」
何劲草一脸「你在废话吗」的表情,看得初九都忍不住游移起视线了。
「啊!我记得山洞附近的树叶颜色都比较偏黄,而且长得很细。」终於从记忆库里翻到了较为明确的资料,初九轻拍了一下手掌。
「偏黄的细长树叶吗?」何劲草眯起眼睛环了周遭一圈,随即抛了个眼神给初九,示意她小心地跟在後方,不要乱跑。
窸窣的脚步声再一次回响在幽暗的林叶间,藉由手电筒的光线以及良好的夜视能力,何劲草在领了初九走一小段路之後,视线蓦地一凝,从嘴角拉出一抹笑。
「小鬼,你说的山洞是不是那个?」何劲草举高手电筒让昏黄的光线将眼前所见的范围笼罩在里头
初九垫高脚尖,将垂在前方的枝叶抓了下来,好让自己可以看个清楚。但是盯了数秒之後,她的声音不由得渗出了困惑
「何大哥,山洞到底在哪里啊?我怎麽没有看到。」
「前面一百公尺处。」何劲草叼著未点燃的菸,瞥了初九一眼。「你没有看到吗?啧,现在的小鬼视力真差。」
如果不是早已清楚何劲草说起话来总是这种口气,初九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来打击她的。
「何大哥……你可以等离山洞近一点的时候再告诉我,我真的不会介意。」初九发自内心的建议著。
「你还真罗嗦。」何劲草嘴巴上虽然念了几句,不过在前进的过程中,还是顺手将有可能打到初九脸庞的枝条拨开,让身高不到他胸膛的女孩方便行动。
两个人又默默地前行了数分钟左右,夜空上的厚重云层慢慢退去,露出了月光的一丝馀辉。这个时候,初九的视线范围也落入了一座黑黝黝的洞口。
但是,洞口?初九的手指反射性地抓住何劲草的衣襬,引得前方的男人狐疑地回过头。狭长深黑的眼睛落在初九的手指上,然後移向了那张浮现困惑的脸庞。
何劲草耙了耙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副略显不耐的表情。「山洞不是就在前面,你干嘛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初九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眼角馀光不时地滑向隐在山林中的洞口。「我下午来的时候,这座山洞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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