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的心脏不禁跳了一下。最开始见唐杰罗的时候,我自我介绍说是建筑师。因为那样的话,选定设计竞赛的评选会场作为交钱的地方就更有理由了。但是我作为建筑师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有种为此要谢天谢地的感觉。
“原来这样。但是虽说是建筑师,当时那地方……”
“是的。许多建筑师都在那里,如果是唐杰罗想要告诉我们杀害自己的凶手的名字,光凭这个什么意义也没有。他两只手被砍掉了,没能留下什么文字的东西。”
“两只手……真残酷。凶手到底与他有什么样的仇恨……”我故意很夸张地大吃一惊。在官员中间好像有封口令,有关唐杰罗死时的状况还听不到有什么详细的传闻。
但是莱奥纳多看都不看我一眼,低头自语道:“是仇恨吗?”
我愕然地看着他,发不出声音。撩起长长的头发,他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但是,唐杰罗先生是个诗人。如果像他那样立马会想到那样的文字游戏,那么他应该利用需要诗歌技巧的某些手段——比如说隐喻等等,来告诉我们凶手的名字的。这样想很顺理成章吧?”
我沉默无语。眼前的这个美男子,第一次让我感到了恐惧。他用奇特的明澈的眼光从我的正面紧盯着我。
“凶手砍下了唐杰罗先生的双手扔在了壁炉里。他是诗人,从仇恨的角度解释不了要砍下诗人的双手的原因。也就是说,凶手是有砍下他的手的理由的。为了掩盖什么,他砍下了唐杰罗先生的双手。”
“这什么……什么指的是什么呢?”
我不禁追问了一句。虽然担心声音的反常,但沉默着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所以说,是指示凶手的隐喻。不知是偶然的还是故意的,凶手用短刀刺了唐杰罗先生的右肋。唐杰罗先生利用了这一点,拔出身体里的短刀在自己的两只手上留下了伤口——在受了磔刑的上帝之子的同样的地方。”
“死之前把自己弄成了上帝之子?”
我试着将话题岔开,但莱奥纳多不为所动。
“不,说的是圣痕。”
“……圣痕?”
“是的。与上帝之子在同样的地方得到了圣痕的圣者之证明——双手有圣痕的圣者有好几个,但要说右肋下还有圣痕的圣者,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和你同名的人物吧——大师福朗奇斯科。”
“……阿西齐的圣福朗奇斯科!”
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和自己同名的圣者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出生在富裕家庭但献出自己私财修建教堂的圣者。
据说他是遇到了六翼烈火天使才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获得圣痕奇迹的圣者。因此,宗教画要画他的时候,双手和肋下的伤口作为他的特征是要画进去的。
“你好像没有注意到,听说唐杰罗先生在自己的衣带上留下了三个结。”
“是……清贫、贞洁、服从吧?”
我苦笑着小声说道。身为圣福朗奇斯科会创始人的他提倡这三项美德,开展着活动。肖像画中画进去的三个衣带结,象征着这些美德。只要是艺术家谁都知道。
我很奇怪地大脑清醒,紧紧看着莱奥纳多。
借用布鲁耐勒斯基镜原理的隐形房间的机关暴露了。
晚餐会的时候唐杰罗的尸体不在那个房间,让人产生这种错觉是证明我无辜的唯一办法。而机关暴露再加上发现了唐杰罗的隐喻,怀疑上我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要找佛罗伦萨的建筑师福朗奇斯科,那现场只有我一个。
但是同是佛罗伦萨人的莱奥纳多揭开我的罪行这一事实,让我感到了有些不寒而栗的愤怒,有被同胞背叛了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为何杀了唐杰罗先生?”我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但莱奥纳多脸上的表情出人意料,仿佛很对不起似的歪了歪嘴唇苦笑道:
“本来这样做并非我的本意,但她这样来求我。”
这样说道,他看了看旁边的漂亮姑娘。名为切奇利亚·加莱拉尼的年轻姑娘。和我所爱的她有着两代人的年龄差距,但这个女孩传闻也是毛罗·依的情人。
“你杀害唐杰罗先生的原因,我是知道的。”
看着低声细语的她,我失去了语言。从淡茶色的大眼睛里,掉下了一串眼泪。她在哭泣。
“我……跟我讲过烦恼的……”姑娘讲出了我所爱的她的名字。
“她告诉了我,身为宰相的情人还和你有那样的关系。而且,给你送信的事情也讲了。”
从姑娘口中听到信的事情,我非常狼狈,不明白为什么切奇利亚会知道那事。
“她从宰相手里的一幅画得到启发,写了一封信。看似自己的秘密被谁觉察了那样的一封信。如果给你看了这封信,以为你会害怕宰相阁下因而回避见自己的……她想结束和你之间的关系,写了那样的信。”
“什么……”从我口中蹦出来的,是不成语言的东西。给维纳斯写下的诗的一节。那封信是她自己所写的吗?为了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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