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什么?你发现了什么?”罗兰问道。
“我说不准。也许什么也没有。”他回答,但没有放下望远镜。那道闪光也许来自一块金属表面,或者来自另一个望远镜的透镜,或者来自一个狙击手的枪口,他这样想着。但另一方面,一片云母石片或一片岩石晶体也可能反射出太阳的光芒,甚至某种芦荟和其他多汁的植物也有着发亮的叶子。他又用几分钟仔细观察着那个地点,这时阿里的喊声又传了上来。
“对不起,先生,骡夫们不再等啦!”
尼古拉斯站起身来,“好的,没什么。我们走吧。”他拉起罗兰的胳膊,帮她跨过崎岖的山石,向下面走去。正在这时,他听到上面的山坡上传来一阵石头滚动的声音,他忙拦住她,握紧她的胳膊使她不做声。他们等待着,盯着山顶的天际线。
突然,一对儿长长的羊角出现在山顶,在羊角下面露出了一只很老的雄性非洲大羚羊的头,它的喇叭状的耳朵向前直立,喉部垂肉的边缘长着火红的鬃毛。它在悬崖边上站着,凌越在他们蹲伏的地方之上,但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大羚羊的头四下里转动着,向后面看着,那是它来的方向。阳光从它的一侧眼睛里反射出光芒,它的整个头部、它的警觉的姿态都清楚地表明,某种危险使它受到了惊吓。
它就那样站了很长时间,接着,虽然没有发觉尼古拉斯和罗兰的动静,它还是发了一声鼻响,飞速地跳跃而去,在一道山梁后面消失了身影,急骤的蹄声也随之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把它给吓着了。”
“什么东西?”罗兰问道。
“什么都有可能——一只鬣豹,也说不定。”他望着山坡回答道,但语气却是迟疑的。旅行队和修道士们已经上路,正沿着河岸旁的山路向上攀登。
“我们怎么办?”罗兰问。
“我们应该对前面的路况进行侦察——如果我们有时间,就不该忽略掉侦察。”旅行队在急速前进,如果他们不迅速追上去,他们就被孤独无助地丢在后面了。他没有办法可想,必须做出恰当的决定。
“走吧!”他再次拉住她的手,尽快走下了山坡。当他们回到山路上时,他们发现不得不跑步才赶得上旅行队的尾巴。
他们赶上队伍后,尼古拉斯终于可以从容而细致地观察他们头上的天际线了。悬崖隐约高悬在他们头上,遮住了天空的大部分,队伍左边的河水喧腾咆哮,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
尼古拉斯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惧,他对自己在行进中还能察觉到可疑迹象感到很自豪,他的第六感官先前就曾救过他的命,因而,他把这种直觉看做是他的预警系统。但是现在,这个系统没有向他发出什么信息。悬崖顶上发生的事情,那只雄性非洲大羚羊的活动,他所察觉到的异常都有许多说得通的解释。
不过,他毕竟有着某种警觉的素质,此刻对处在上方的环境也有几分戒备。他注意到有一片飘动的颜色从悬崖顶上旋转着降落下来——那是一个无生命的东西,在热浪中随意地飘着。那东西太小,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迹象,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用眼睛追随着它。
那片褐色的叶子旋转着飞落下来,最后竟轻轻地擦着他的脸颊而下,他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接住了它,用手指把它摸了摸,以为它会被揉碎。可是不,它很柔软绵韧,质地光滑而油亮。
他张开手掌,仔细察看,原来那不是叶子,而是一片被撕坏的油纸碎屑,带着半透明的褐色。一时间,他的预警系统立刻敲响了警钟。这不仅因为它是在如此遥远的环境中出现的异样纸张,而且因为他发觉这是一种有着特殊类型和特殊质地的的纸张。他把它举到鼻子底下嗅着,那股刺鼻的亚硝酸气味猛地吸入了他的喉咙深处。
“硝化甘油炸药!”他失声叫道。他立刻闻出了这种气味。
这种炸药在目前流行塑胶炸药的时代已很少用于军事领域,但仍广泛地用于采矿业和工业爆破中。通常这种长形的硝基胶质炸药都混合有木浆材料,置于硝酸钠基座上,用这种褐色油纸包装。在它的前端安置上雷管之前,人们习惯上要把包装纸的一角撕掉,让里面褐色的蜜饯状的爆炸物露出来。他在年轻时经常使用这种炸药,因而决不会忘记它的气味。
他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如果有人在此伏击他们,在悬崖上埋设了硝化甘油炸药,那么他看到的那种反光就很可能是连接岩石中的炸药的铜线折射出来的,或者是其他有关的设备发出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爆炸的实施者很可能此刻就潜伏在他们头上的悬崖顶部,准备按下起爆器的推杆。那只雄性非洲大羚羊很可能就是逃避那些隐伏着的人才露面的。
“阿里!”他朝旅行队的首领喊道,“站住!把他们带回来!”
他向那位旅行队的首领跑去,但他心里知道,现在可能太晚了。如果有人在悬崖顶上窥伺着,那人就会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尼古拉斯自知那些走在狭窄的山路上的队伍和骡子离他太远,他来不及跑到他们面前把他们带回……他跑出不远就回头看了看罗兰。她的安全是他首先关注的,于是他又跑回来拉住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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