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由石笼堆积起的坝墙探出了头,这使得河水的宽度减少至先前的一半。现在河水仍然激烈回应,从缝隙里倾泻湍流,偷偷地蔓延到岸边,就好像是被迫退后的屏障一样。河水撕咬着坝基,探索着它的弱点。随着水势的上涨,工程的进度慢慢停了下来。
斧头队工人正在上游河岸的森林里工作。尼古拉斯看到有树要被砍伐,每逢树要倒时,他就退缩,像动物那样呻吟尖叫。他喜欢把自己看做是一个保护主义者,在他看来,有些树得几百年才能达到这个尺寸。
当听到尼古拉斯慨叹这一切的时候,“工兵”粗野地问他:“你是想要一个漏水的大坝还是要你这些可爱的参天大树?”尼古拉斯没有作答,转身就离开了。
持续的劳动使大家都感到筋疲力尽,神经紧张得要崩溃了,脾气也变得反复无常。工人们动起手来,残忍地厮打起来。每次尼古拉斯都不得不低着头挤进挥舞铁锄的人群中,终止战斗,然后把双方分开。
慢慢地,当石墩从河岸显现出来,他们也就把河水变成了河床。然后他们转移力量去改造远处的河岸。他们需要集结所有力量沿着河岸建造一条通向浅滩的新公路。他们用手把前厢式拖拉机推进了水里,一百人拉着绳索,高高的后车轮在水里打转,搅动着水面形成了泡沫,他们把拖拉机拖了过去。
接下来,他们不得不再建一条沿着远处河岸可以到达大坝的公路。他们砍伐了挡路的大树,搬走阻碍拖拉机前行的大石头。他们一遍一遍地把牵引机运回大坝,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渐渐地,以每天几米的速度,两面坝墙越靠越近,并且随着两面坝墙之间距离的变窄,使得水位不断升高,周围环境变得嘈杂,工作也越来越难进行。
与此同时,在大坝上游二百米远,猎鹰队和蝎子队正在工作。这两个队正在用从森林砍伐下来的树干做木筏。木材被捆绑在一起形成格栅,上面又放上厚聚氯乙烯材质以防水。然后在上面再放上格栅,这样一个巨大的三明治木筏就完成了。再用打包线把这三层加固,最后格栅的一端就用大石头来固定。
“工兵”用砂囊加重一侧,目的是使木筏可以在水上垂直地漂浮行驶,一端与河底部产生摩擦,另一端垂直于水面。造完的木筏各项维度都和大坝两侧的支撑物之间的距离息息相关。木筏的制造进行着,造墙工作也没停工,“工兵”把装满的石笼摞放于大坝底部的河岸两侧。
另外三只工作的队伍——大象队、水牛队、犀牛队,由最魁梧、最强壮的工人组成,他们在谷口工作着。他们正在挖凿一条深深的、可以使河水转向的运河。
“你那位自负的工程师泰塔从来不会想过这样精细的工作吧?”当“工兵”和罗兰站在沟渠边,“工兵”得意洋洋地问罗兰,“我们这么做也就是要使河水经运河流入山谷之中,我们只需提高河水水平面六英尺的高度。如果没有运河,我们不得不把水平面提高二十英尺才可以实现水流的转向。”
“也许四千年前河水的水平面是不同的。”罗兰感觉到自己对那个久已逝去的埃及人有一种莫名的忠诚,就反驳道,“或者有可能他曾挖过隧道,但是所有的印迹已经被淹没了。”
“不发水有可能啊,”“工兵”嘟囔道,“这个讨厌的家伙很明显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他自鸣得意,自我满足道:“我觉得泰塔也不过如此。”
罗兰笑了笑,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如此现实的“工兵”竟然感到这是一项工程,一个来自于古代的对他个人的挑战。他也落入了泰塔游戏的圈套。
既没有用威胁,也没有神圣的回报,修道士们在周日也进行工作。每个周末的傍晚,他们提前一小时休息,沿着小径走下山谷到修道院去,是想赶上第二天在那举行的圣餐礼。虽然表面上尼古拉斯对他们离开表示不满和抱怨,但是私底下他和工人们一样都感到放松,因为终于不会在凌晨四点就有人唱圣歌吵醒他们。
每周六夜里,他们都发誓第二天睡个懒觉,但是已经形成了习惯,尼古拉斯发现一到那个邪恶时间他就醒来,并且很精神,他再也不能赖在床上。当他在河边洗漱完回到营地,他发现罗兰也起床了。
“来点咖啡?”她从炉火上拿起咖啡壶,给尼古拉斯倒了一大杯。
“我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她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发现自己在麦摩斯的墓里,像走迷宫一样找不到方向了。我试图想寻找墓室,打开门,但却发现有好多人在那里。杜雷德在一间墓室工作,抬起头对我说:‘记住昭谕法例,现在就开始执行吧。’他是那样地真实、鲜活,我本打算走近他,但门就在那时在我面前关上了,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泪水浸湿了她的双眼,在营地篝火的照耀下闪着光。
为了不让她痛苦,尼古拉斯说些别的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其他房间还有谁啊?”他问道。
“纳胡特·古德比在另一个房间。他恶意地冲我笑,说道:‘豺狗追赶太阳,’然后他的头变成了阿努比斯。他大喊,吠叫。我真是吓坏了,赶紧跑开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韦尔博·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