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暴风雨过去了,一轮炎热耀眼的太阳冲出乌云。翻滚的河水看起来没有减少,但至少坝墙上河水的高度没有继续增加。
“我再给他们一个小时吧。”他咕哝着,挂了倒挡,把拖拉机开下河坝,去运另一个石笼。
尼古拉斯和汉西斯那伙人一起来弄开铺在迷宫最底层地面上的石砖。这些石砖之间的接缝太牢固了,即使用撬棍也难以完整地撬开每一块砖。为了节省时间,尼古拉斯只能破坏性地进行了。他指派四个最强壮的工人组成一组,用他们自制的大锤——木棍一端绑着一块大铁石,先来砸开地面上的石砖,然后他们就很容易把这些碎砖撬走了。他对此造成的破坏有负罪感,但是他们的工作进度却大大提高了。
人们的高涨情绪和工作热情慢慢衰退了。他们已经在这压抑的迷宫里工作得太久了,而且每个人都很清楚头上悬崖上的河水在不断地上涨,他们都明白洪水泛滥意味着什么。他们都阴沉着脸,没有人说笑。但让尼古拉斯更担心的是在开凿石砖之前,汉西斯就向他汇报了第一起逃跑事件。汉西斯手下的十六个人今天没有出勤,他们在昨天晚上拿着自己的铺盖和在帐篷里所能找到的值钱的东西,借着夜色悄悄逃走了。
尼古拉斯很清楚派人去追是没有用的——他们肯定早就打好了逃走的主意,而且动身得很早,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峡谷里跑一半的路程了。这可是在非洲,尼古拉斯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头,就会有更多的人逃跑。
他和他们说笑着,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他和他们一起干活,一起淌汗,想把他们凝聚在自己身边。但他也很清楚,除非在这次对地砖的开凿中他们能有所发现,他们的兴趣和积极性才会被重新调动起来,否则明天早晨醒来时,可能连那些虔诚的修道士和汉西斯都没影了。
他已经掀开了迷宫墙角的地砖,让工人们沿墙角向地道两边继续开凿。但当他看到掀开的地砖下面也只不过是坚硬的岩石,没有任何接口处或开口时,他的心沉了下去。
“看起来希望不大。”当他到水瓶边喝水休息时,小声对罗兰说。
她看起来也很郁闷,她给他往合拢的手掌里倒着水,他洗了把淌满汗水的脸,冲她咧嘴笑了笑。
“也许是我水平标志符号的猜测猜错了,”她分析着,“这就是泰塔惯用的伎俩,可以推算出一个组合,但是组合中的每一个都可能是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征求他的意见:“我是否应该用相反的猜测再来一遍……”
还没等她说完,汉西斯的叫声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看在圣母的份上,先生,快过来!”
他们两个同时转身跑了过去。匆忙中,罗兰手中的水瓶掉到脚边的地上摔碎了,弄湿了她的腿,但她仿佛没有感觉到这些,快速跑到汉西斯站着的地方。他的手里握着大锤,摆出再抡起来敲打地砖的姿势。
“是什么……”罗兰问道。他们两个跑到近前,看到在汉西斯砸开的地砖下面出现了另外一层刨光的石基。
这些石基沿着隧道地面整齐地铺放着,凹进周围的岩石中,每块边缘分明用刀切割过,光滑而平整,表面没有任何雕刻或标识。
“尼克,这是什么?”罗兰问道。
“要么是另一层地面铺石,要么是地面通道的入口遮拦。”他急切地回答她,“不打开谁都不知道。”
这些石基太厚重了,尽管汉西斯已经拼尽全力,但他手中的铁锤显得太原始了,根本就砸不开这么结实的石板。没有更坚硬的工具了,尼克他们只好在一块石板旁边挖掘,将它旁边的接缝挖干净,然后用撬棍把它撬起来,五个人一起合力才将它从地面抬起一头,然后费力搬开。
“下面有一个通道。”罗兰跪在地上从搬开的石板那往里望,“看上去好像是一个长长的通道。”
撬开了第一块石板,再撬开排列整齐的剩下的石板就容易多了。当工人们将所有的石板都挪走后,尼古拉斯用一盏煤油灯向露出的黑黑的空间照去,它沿着地道的墙伸展开去,一段接一段。第一段竟然能够让尼古拉斯站在台阶上站直腰,但是向下却是倾斜四十五度。
“又是一段台阶,”他惊诧道,“我们肯定是找对了。即使是泰塔也一定累了,他不想再玩什么花样来耍我们了。”
他身后的工人们挤成一团,他们多日来心中的阴霾被这个新发现一扫而光,他们仿佛已经感到自己的薪水中要有银币奖金入账了。
“我们下去吗,尼克?”罗兰问他,“我知道我们应该先探探是否又是个陷阱,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说得对,你的判断总是正确的,但我们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
“没有时间谨慎了,”她抓住他的手,笑着说,“我们一起下去。”
他们两个肩并肩地往下走,一次只迈一个台阶。尼克将灯举到齐头高,好让灯光照到前面的台阶。
“台阶下有一个小屋。”罗兰兴奋地叫道。
“看起来好像是个储藏室……靠墙放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好像有成百上千个。是棺材吗?是石棺?”尼古拉斯疑惑地问她。那些黑暗中的东西看起来很像人形,并排站立着,沿着小屋的墙壁一排排的排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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