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心跳激烈、肺痛不已,接着以迅雷不击掩耳的速度举起步枪,瞄准站在数码之外的身影。但是他没有开枪。他认得对方。七呎高,长外套,脖子上顶着一颗很大的羊头,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他们彼此相望,许久没有动静。
「你死了。」摩斯终于开口。「我杀了你。」
「只受了点伤。」海羊道。「你的枪法没有想象中那么准。话说回来,我很高兴你记得我,因为我也记得你。」
「恶魔,」摩斯道。「地狱来的怪物。」
「对一个抛弃朋友、独自逃生的家伙来说,你的话真是正气凛然;对一个眼睁睁地看着朋友杀人放火都无动于衷的家伙来说,真是正气凛然。但是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今,只剩下你跟我。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你我手里都有枪。或许你会射中我,或许我会射中你。总之在这种距离下,我们应该都不会失手。我想你该问问自己;你觉得自己够好运吗,浑球?」
摩斯转头就跑。他会逃过一劫,然后回来杀死这个怪物,把他们通通杀光。他感到脚下的地面不断震动,闻到寒冷的空气中传来阵阵硝烟。他张开嘴巴,想要大叫,接着海羊对准他的后脑扣下扳机。
※※※※
十字圣战军拖着在废墟中找到的七名市议员在街道上前进。四面八方都是燃烧的废墟,火焰自焦黑的轮廓之中冲入天际。荒凉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瓦砾和碎玻璃,尸体与伤者更是随处可见。圣战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们已经开始庆功了。有些人喝着从无人看管的商店中抢来的烈酒。他们哈哈大笑,欢喜高歌,不时踹上市议员几脚,逼得他们加快步伐,或者纯粹只是为了找乐子。七名市议员低头不语。他们身上都有饱受殴打的血迹跟瘀青;他们已经学到教训,知道不能继续抗议或是抱怨。三名市议员已经惨遭处决。一来是因为圣战军不喜欢他们的请求;二来是为了让其他市议员乖乖合作。
他们双手被铐在身后,脖子上各自套着绳索,绳索的另外一端握在一名圣战军手中。他们脚步虚浮,垂头丧气,只能小心看路,避免摔倒。如果摔倒的话,圣战军就会拖着他们在地上爬,直到他们自己想办法站起来为止。圣战军认为这种行为十分有趣。市议员们已经放弃逃跑或是获救的念头,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他们如今这副糗样。在强烈炮击与屠城行动中存活下来的镇民要不是躲在隐密之处,就是已经逃命去了。好像影子瀑布里面还有地方可逃一样。圣战军一边高唱酒歌与圣歌,一边拖着市议员在燃烧的地狱中招摇过市。
最后他们抵达市议会正式开会的场所——乔治王朝宫。这栋建筑和其他建筑一样遭受猛烈的炮击,不过一楼的部分基本上没受到什么损害。圣战军拳打脚踢地将市议员赶进去,命令他们在大会议室的会议桌旁坐下。这里如今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世界了。对于圣战军如此清楚镇上的情况,市议员们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对方老早就在吹嘘镇上有多少圣战军间谍了。领导这队圣战军的少尉军官拉过一张椅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面对市议员坐了下来。他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头顶微秃,嘴角始终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他叼着一根又粗又黑的雪茄,就连说话的时候也不拿下来。市议员战战兢兢地听他说话,万一漏听了什么导致少尉需要再说一遍的话,他们免不了又是一阵好打。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少尉道。「这样不是很舒服吗?通通给我坐直一点。我最不能容忍无精打采的家伙了。来谈正事吧。十五个影子瀑布的市议员里,三个死亡,五个失踪,失踪的多半也已经死了。所以这个粪坑里如果还有什么当权代表的话,你们就是了;而你们是我的,身心皆是。本来我们应该要接受各位正式投降的,但是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反抗势力已经肃清得差不多了,就算还有,也不过是拖点时间罢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只剩下一件事情需要解决。猜猜是什么事,男士们?」
「时间。」一名市议员小声说道。
「一猜就中。时间老父。本来我们打算透过公园里的大石棺去找他,但是显然我们的人在那里遇到了一点阻碍。所以,各位必须代表我们与时间联络,并且劝服他弃守寒霜长廊跟骸骨长廊。如果他不愿意,我们就会杀死各位,一次一个,然后再开始处决镇民,直到他投降为止。」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市议员说。少尉反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甚猛,打得市议员在椅子上摇晃不已,鲜血自鼻孔中喷洒而出。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才准说话。」少尉道。「如果需要你的建议,虽然不太可能,我会主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市议员?」
「马里,派区克·马里。我可以发言吗?」
「看情况。如果你说的我不爱听,那你就惨了。我们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是不是?」
「时间不是打通电话就可以联络到的。」马里顽固地说道。「时间给了所有市议员一人一只戒指。我们对着戒指呼唤他的名字,如果他心情好的话就会回话。如果心情不好,他就不理我们。通常这种情况表示我们必须派人进入骸骨长廊察看出了什么事情。」
「好吧,」少尉道。「呼唤他。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他最好会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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