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会连滚带爬靠着几根棍子绳子就闯进那些高大又空无一人的碉楼呢。
有些旧屋子就算大白天都让人感到阴森可怖,大人都不愿进。
有的,只是孩子们的传说,还有那个叫人害怕又好奇的找寻游戏。
鬼节夜祭,孩子们都说很简单,只要不让蜡烛灭了扔到那个坑子里跑回来就可以,没什么可怕的。
“那个坑又深又黑,好像要把人扯进去,我老远看见就扔了。”
“我总觉得路上有人跟着我。”
“鬼是不是吃蜡烛的?我听到好像有嚼蜡烛的声音。”
“我觉得坑子里有东西看着我。”
“我看到一只很白的手”
“我也看到了,鬼手。”
“眼睛,有一只眼睛。“
“不,那里躺着个人。”
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带着扑腾扑腾的心跳踏上骸骨小路,为什么不是香,不是旗子什么的,偏是蜡烛?不能跑,
那样蜡烛会熄灭了。
这个考验就像平时的游戏。孩子们凑在荒屋里一人说一个故事时就试多了。然它加入了大人们的因素,所以这个游戏
有着他们不能想象的因由,小孩子的加入仅是这个祭礼很小的一部分。
平静的夜晚没有风,一片燃亮的蜡光在他身后原野里燃成一条火龙,明亮的映了半个天。
不怕的,他们都在后面看着我。只要把火送到那坑子里就可以了。
他十三岁的这个年头渐渐的懂得一些事情。
这来回百多米的小路,怎么变得那样长,走到一半便像脱离了人世的所在,
独自迷失在黑暗的另一世界里。
看着他的人都消失了,黑暗里只留下蜡光,身后的和他手中的,而身后的光亮又遥远得像冷漠的旁观者。
或许他们就是祭礼而不是手中的蜡烛。
这是一个人的冒险。
那一点点跳跃的星火,正如他不安的心跳扑腾不休。这片孩子们的禁地即是家乡的死灵之地。
老人们都无一例外的埋葬在这里。新葬不久的红棺木,很多时这样翻在树木的疏影里,
骇得孩子们远远的躲着这个地方。
无风的夜里,它是被什么吹动的?黑暗里有呼息?有无数的眼脸注视着他。
在这通往的骸骨小路上前方还有一个大坑等着他,黑洞洞的。他在点燃烛火时便预感到这个坑。
他有这个预感,而且他的预感一般灵验得很,就像在梦里来过了这里,做过同样大胆的事。
那梦里他甚至直视着坑里的一具红棺木打开来,里面躺着一个全身浮白的小男孩。
他喜欢凝视黑暗。因为奶奶不曾一次的告诉他:直面恐懼就能戰勝恐懼。
他静静的看着这个梦,这个溺死的小男孩睁大了眼脸来看他.
“跟我做个游戏。”
“跟我做个游戏。”
……
我看着黑暗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自已的恐惧,你连自已都惧怕么?
耸在路旁红漆的棺木块已失去了曾经红艳的颜色,只不过是枯败的木头罢。
一道,两道,三道,……
到了。黑洞洞的大坑,暗得没有一丝颜色.
走近,再走近一点。
……
“跟我做个游戏。”
……
“跟我做个游戏。”
……
我是村子里跑得最快的,无论谁都抓不住我。
近点……直面恐懼就能戰勝恐懼
你不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只是大人们吓吼我们的。没有红棺木,没有死去的人跳出来。
悲凉的风像从无底的洞里吹上来,不知这个洞有多深。
掉进里面会很可怕,怕永远也没法爬回来了。
我不止一次的想象:掉进村子的那口井,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
你只能绝望的在水里浮沉,看着透气孔一样的天空,然后永远永远的沉向没底的黑暗。
蜡烛扔下的那一点火一下就灭了。
黑暗里什么也没有。只要看清了,那怕是魔鬼都不会让你害怕。
只要看清了……
手!
死白的一只手!
头发!脸!脸!
她!看着我!她看着我!
不要!不要!
她是一个女人,就算是死人,都非常好看的女人。
那浮白的胴体有着女性特有的细滑光润感。
她瞪着眼看我,她瞪着眼。
那一点玄黑的眼瞳,有着什么。
不……
不要……
咔嗒!推开巨大的骸骨门户。
眼前只有一条通往的路。
这是那里?不管那,我都要跑。她爬起来了,她从坑子里爬起来了!
巨大的骸骨列在小道两侧,它们探着枯干的眼洞窥视着穿透他们胸廓的小道。
一个冰冷的呼息就在身后,凉凉的有个女人纤细的手抚在那。
不要!
发狂的跑,从这个死灵的世界跑回去。
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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