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不去招惹那些怪物;或许他们也在尽量和我保持距离。不管怎样,总之我一路顺畅地来到敌人巢穴之前,完全没有碰到麻烦。这里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样,是一栋看起来跟附近其它废弃建筑没什么不同的独栋公寓。窗户的玻璃全碎,没有透露出任何光线,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其中藏有光线跟生命,隔绝于外界怪物的感知之外。我缓缓接近,步步为营,微微开启天赋找出屋外设下的防御系统及魔法陷阱。大部分的防御系统都是「别看这边,这里什么都没有,快点离开」的那种,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所有防御系统都是专为非人的能量生命而设,就算我大摇大摆地长驱直入也不会触发任何警报。或许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去防御人类入侵了;也可能他们随时需要能够立刻回到屋中。这栋房子就连大门都没锁。
我打开大门,轻轻走进昏暗模糊的破烂房屋里。我的双眼已经习惯世界末日的黑暗,但是这栋房子内部的光线竟然还能够更暗。为了辨明方向,我始终将手指保持在墙壁上,而墙上的泥灰则一路在我的碰触之下化为尘土。我竖起耳朵用心倾听,最后终于听见面前走廊的尽头传来细微的声响。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扇密门前。密门同样没锁。我侧着身体穿过密门,终于在黑暗之中看见了光线,真正的光线。我停下脚步,让眼睛适应眼前的光芒。我眼前的墙上还有另外一扇门,暗黄色的光线就是从门缝之中隐隐传来的。那道光线看来十分温暖宜人,透露出些许生命的气息。我来到门前,发现门缝虚掩,于是慢慢推开几吋,偷偷向内看去。我的敌人们统统都在门后的房间里,就和我过去利用天赋所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房中有一个火堆,火堆上插着一根铁条,铁条上插着几块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所有人都蹲在火堆旁边,神情专注地瞪着烤肉,完全没人注意到我的到来。如此熟悉的名字,如此熟悉的面孔:洁西卡?莎罗、赖瑞?亚布黎安、影像伯爵、皮囊之王、安妮?阿贝托尔。每一个在我那个年代都是实力强大的强者,可惜如今的模样都十分狼狈。他们相依相偎,为了感受同伴的慰藉,也为了在寒冷的环境中找寻一丝暖意。他们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营养不良的脸颊上深深刻画着绝望与恐惧的神情。
洁西卡?莎罗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恐怖的不信之徒。她的外表看来十分纤弱,尽可能地坐在火堆旁,手中抱着一只残破的泰迪熊,紧紧地靠在扁平的胸前,她身上那破烂的皮夹克和皮裤,看起来跟苏西常穿的那套很像。
坐在她身边的是赖瑞?亚布黎安,著名的死亡侦探。他遭到自己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杀害,后来又被当作僵尸召唤回人间。尽管根本没有继续存活的意愿,但他还是必须活下去,因为他没办法再度死亡。他昂贵的西装如今残破不堪,露出其下苍白恶心的死人皮肤。跟其它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脸上没有丝毫疲惫神色,也没有任何丧家之犬的感觉。他只是看起来很愤怒罢了。
影像伯爵的状况糟透了。他身上除了几条皮带之外没有穿着任何衣物;皮肤又松又皱,到处都是天使战争过后留下的缝补痕迹,若不是靠着几根大型的黑色钉书针固定,他的身体只怕早就散了。皱皱的皮肤上布满硅胶结点与魔法线路,这些都是很久以前靠着死灵科技焊入体内,藉以强化他的二进制魔法的辅助设计。他脆弱不堪的身体周遭依然闪耀着电浆光芒,脑袋上间歇浮现的光圈在他扭曲的脸上打出不健康的光线。皮囊之王如今已经变成一个普通人,所有骇人的魅力统统消失。在我的年代里,他随便一个眼神就能杀人,但是此时此地,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一堆皮肤跟骨头的集合,目光涣散,全然失焦,身穿一件补满补丁的皮草外套,脖子上用银链子挂着许多强大法器。他不停摇晃着身体,似乎迷失在从前的记忆里。因为对如今的他来说,记忆就是仅有的一切。
最后一个是安妮?阿贝托尔,一个极具诱惑魅力的杀手、秘密情报员与谋略家,在我们的年代里被十几个国家所通缉。她身穿一袭酒红色的晚礼服,露出肩胛骨之间所纹的神秘符咒。一直以来不断有人为了很充足的理由意图置她于死地,但是她始终都是一个很难杀死的女人。她身高六呎二吋,浑身上下依然都是肌肉,脸上也还保有一些当年的魅力,只不过整体的气势已经大不如前,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我很有礼貌地咳了一声,对众人宣告我的到来。他们全部立刻转身站起,摆出战斗架势,不过在看到我的时候统统吓得瞠目结舌,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皮囊之王大叫一声,害怕得有如受伤的孩子,躲到墙角不住发抖。影像伯爵满脸怒容,全新的能量爆体而出,仿佛身上所有死灵科技都活了过来一样。
「不要乱来!」我立刻说道。「我有备而来,身上布满强大的防御法术。任何足以突破我的防御法术的力量都一定会引来外面那些怪物的注意。我想我们都不希望看到那种事情发生,是不是?」
安妮?阿贝托尔两手各自抽出一把发光的匕首,神情十分困惑。在一阵紧张的对立之后,赖瑞?亚布黎安向前跨出一步,伸出双手分别放在安妮跟影像伯爵的手上。他们两人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退开。赖瑞?亚布黎安冷冷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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