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道。「我不能让他失望。我不能看着他死。他救了我的命。他在身中六枪的情况下爬行二十呎的距离在独行灵的身上放火。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英勇的行为。在前往过去的旅程里,我没能成为他期待中的英雄。但是如今他却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想起赖瑞?亚布黎安在未来的最后据点里对我说的话。「他信任你,即使在他完全没有信任你的理由。然而当他们击倒他的时候,你却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他死去,什么忙也没帮。」
我看向苏西。「你是怎么来的?」
「剃刀艾迪用剃刀凭空划开一道连结两地的裂缝。我走入裂缝就过来了。」苏西目光一冷,语气坚定地说道:「想要救他就只剩下一个方法。运用你的天赋,约翰。找出一条通往酒馆的路。」
「用天赋就跟用会员卡没什么不同。」我不情愿地说道。「两者都会引起莉莉丝的注意。老是依赖运气的话,运气迟早会用光的,然而……现在这个情况,汤米的存活机会比我要低多了,所以……」
我唤起天赋,集中注意试图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找出一条道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的朋友;因为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都曾为我两肋插刀。我使尽全力,咬紧牙关,斗大的汗滴不断自脸上滑落。我感受到某个机会、某种可能近在眼前,一件我们全都忽略掉的事情。我压榨天赋到头痛欲裂的程度,迫使我的心眼找出要找的东西。最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或者说一道包含门户精神的存在。那是剃刀艾迪以他神祉般的意志以及恐怖的剃刀所打开的空间裂缝。那扇门在艾迪不去管它之后就自动关闭了,但是残留下来的缝隙依然存在,只是正常人看不见罢了。我张嘴大笑,发出有如狗吠一般的笑声。我终于找到生路了。我感到苏西来到我的身边,以她自身的存在安抚我的心灵,但是我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将全身所有的意志力加诸在这道看不见的门上,肌肉紧绷,胃痛如绞,一点一滴地重新凝聚起这道已然消失的传送门。我皮肤不断冒汗,全身无处不痛,脑袋似乎随时都会飞离身躯一般。鲜血自鼻孔跟耳朵中渗出,甚至还从眼眶旁流下。我将天赋推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对身体造成了十分严重的伤害。我的呼吸急促而又浊重,心脏仿佛随时会跳出胸口,视野急速缩小,最后眼前只剩下那扇传送门。如今那扇门完全现形,就和我本身的存在一样真实,只因为我要它如此。我的手掌失去知觉,就连受伤的手臂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阵可怕的寒意袭体而来。我膝盖一屈,跪倒在地,但是却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我隐约知道苏西在我身旁蹲下,呼喊我的名字,但是就连她的声音也逐渐离我而去。
我在传送门突然开启的同时大叫一声,发出一种刺耳难听的胜利?喊。传送门飘浮在我们面前,有如空气之中的一扇窗户。我关闭天赋,传送门却没有因而消失。它已经彻底屈服在我的意志之下。视力、听觉以及所有感官在转眼间回到我的体内。我看见苏西跪在身旁,两手扶着我的肩膀大声呼喊。我缓缓转过头去对她微笑,张开不断渗出鲜血的嘴角,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她看出我已回神,于是停止?喊,从皮夹克内袋中取出一条干净异常的手帕擦拭我脸上的鲜血跟泪痕。等我休息完毕后,她扶持着我再度站起。
透过传送门,我可以看见陌生人酒馆中的景象。渥克跟艾力克斯?墨莱西正自另一端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惊讶到有如漫画人物一般。我笑嘻嘻地对他们挥了挥手,他们立刻恢复正常表情。苏西扶着我就要踏入传送门。
「不。」我强迫自己开口说道。「先带汤米过去,我会痊愈,他不会。」
她点了点头,放开我的手。我晃了一晃,不过没有再度倒下。苏西好像扛小孩一样扛起汤米走向传送门。汤米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哀嚎一声,不过也仅止于此了。对一个外表软弱的存在主义论者而言,他算是非常坚强的硬汉。苏西带着他穿越传送门进入酒馆,然后又回来扶我。我凭着自己的力量走入酒馆,但是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举动。这回我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晚点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尽管体内拥有狼人的血液,但是天知道这些血在贝儿跟苏西体内转手之后还剩下多少效果?
苏西紧紧跟在我身边,随时准备在我不支倒地的时候扶我一把。
这不就是爱情的最佳表现吗?
※※※※※※
传送门在身后紧紧闭上,我们终于回到了陌生人酒馆。这时艾力克斯已经将汤米?亚布黎安安置在一张桌上躺好,露西跟贝蒂?柯尔特伦则急急忙忙地跑去拿取医疗法术。汤米的呼吸听起来很糟。我本想往他走去,但是却突然感到一阵冰冷跟火热的感觉袭体而来,仿佛整间酒馆都在摇晃一般。苏西为我拉来一张椅子,我立刻满怀感激地瘫坐其上。我吃力地检视自己的伤势,发现身上似乎已经没有地方在流血,所有感觉慢慢恢复,全身开始疼痛不已。苏西大声地弹着手指,跟别人要来一块破布跟一些清水,然后开始清理我脸上的血迹。冷水洒在皮肤上的感觉真好,我的思绪终于渐渐恢复清明。
剃刀艾迪站在我的身前,神情十分严肃,外表依旧肮脏,他几近病态的双眼之中散发出深邃的目光。他手中拿着一瓶沛绿雅矿泉水,身边围绕着无数苍蝇。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下,他的体味简直臭到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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