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那三个家伙的长相。」美丽毒药轻声说道。「他们身上散发出神圣的臭味。」
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些家伙就真的很麻烦了。他们是神圣三人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刚死的灵魂。他们都是耶稣会的恶魔论学者,同时也是『玩乐即是邪恶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和谭崔修行①相反,他们以一辈子的独身生活来壮大自身的法力。他们拥有永不衰竭的精力,对世界怀有非常强大的恨意,尤其针对夜城。正常情况下,当权者根本不会允许他们进入夜城。可恶!渥克这次是来真的了。我们不能再依靠地狱之火传送术,因为神圣三人组只要用眼神就能轻易扑灭地狱之火。」
「我可以杀了他们。」美丽毒药说。
「不,你不能。」罪人道。「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能胡乱杀人。」
「当然啰,亲爱的席尼。不过,晚一点你必须再跟我解释一遍,这种处处受限的观念究竟有什么好处。」
罪人突然对我看来,目光中流露出一点怀疑的神色。「我以为你帮梵蒂冈夺回堕落圣杯之后,就一直跟他们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了?」
「那是教宗私下委托的特殊任务。」我说。「不代表梵蒂冈。再说,教会本来就是在渥克的权力管辖之下,就像政府和军队一样,通通必须响应他的召唤。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了……也没想过他会为了我而动用这么多资源。」
「那我们该怎么办?」疯子突然说话,把我们通通吓了一跳。我们实在太容易忘记他也在听我们谈话,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连他的存在都给抛到脑后。
「我看……就让他们跟好了。」我说。「恸哭者的巢穴离此不远。一旦他们发现我们的目的地,应该会有不少人当场离开。我不怪他们,如果没有必要,我也绝对不会去找恸哭者,事实上,即使有必要,我也会想办法说服自己不要去。」
「影子最麻烦的地方,」疯子说。「就在于它们无时无刻跟在你身后,但你却不会发现它们的眼神。」
我们全部思考了好一会儿。「恭喜了。」罪人道。「这话用的真是贴切,看来你头脑清醒了不少呀。」
「没有人把我的话当真。」疯子伤心地说。
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面对我道:「我有个想法。」他坚定地道。「听说珊卓·钱丝最近跟恸哭者有段暧昧关系,虽然没人可以肯定究竟是怎么个暧昧法,或许我们可以请她帮我们引荐?甚至请她帮我们游说?」
「我怀疑。」我说。「首先,那只是一项传言。第二,她现在对我不太高兴,因为我放走了混乱蝴蝶。」
罪人又停了一会儿,确认我已经说完了之后,叹气道:「你跟每个人都有过节,是不是?」
「也不全都是过节。」我道。「夜城里总还有几个人不是随时都想取我性命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美丽毒药说。
※※※※※※
我们就这样带着一群监视者,浩浩荡荡地步行离开上城区,沿路的街道越来越脏乱,路旁的霓虹灯也渐渐黯淡。街边的建筑物看起来暂时还不会倒塌,不过行人们都不愿离它们太近。所有的窗户通通紧闭,并且装满了铁窗;所有的门也全部锁着,只为知道正确密码的人而开。此刻我们已经来到「怪癖境地」,一个让所有有怪癖的狂热份子找寻乐子的地方。这里绝不是个适合观光的场所,就算是土生土长的夜城人也无法忍受怪癖境地的污秽。我曾经来这里办过一个案子,事后立刻就把鞋子给烧了。
路上的行人个个低头走路,没有人想要跟其他人有所接触。虽然感觉十分宁静有礼,但是空气中却始终弥漫着堕落与变态的气息。跟踪我们的人开始脱队了。本来还只是一、两个人放慢脚步,不过在猜到我们的目的地之后,大部分的人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再敬业的人也是有个极限的。即使在夜城这种地方,每个人依然都有自己的底限。到最后,我们身后只剩下几个最狠的角色,不过也只敢远远地看着我们。
我继续沿着狭窄的街道走下去,一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仿佛随时都必须面对来历不明的攻击一样。怪癖境地是个会让正常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不过,身旁的美丽毒药却好像走进了快乐天堂,脸上挂着无限喜悦的微笑。罪人似乎完全不受周遭环境影响,然而对个爱上女恶魔的男人来说,这种环境大概也算不了什么。疯子正随着自己的背景音乐,玛丹娜的「情欲」,哼着开心的曲调。看来世界上真的是什么人都有……
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间乌烟瘴气葬仪社,也就是恸哭者目前的住所。他常常在搬家,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有太多人——以及其他生物——想要杀他;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的存在本身就能将周遭环境里的所有生命气息吸干殆尽。恸哭者,又名「自杀之神」,也叫作「痛苦圣者」,以及「泪水暴君」。他拥有无数化名,但本质却只有一个。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信徒,除非所有的信仰和希望都已经离你远去,不然你绝对不会想到恸哭者的。
我们站在残破的前门之前,门板挂在脏兮兮的石墙上微微敞开着。整间建筑完全没有任何窗户。所谓的大门上面挂了一块铜制的招牌,招牌上用维多利亚时代的歌德体写着这幢建筑的原始名称:「马克斯韦尔陵墓」。这家葬仪社当年因为犯了众怒而遭到强行关闭,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在大殡仪馆成为夜城唯一的葬仪社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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