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希跳下马,默默地走到小河边,鞠起一捧水,为自己洗了一把脸,她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公输然跳下来,在她身旁坐下,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江未希望着无穷无尽的森林,忧伤地说。
公输然有些意外,这是江未希第一次主动挑起话题,他点了点头。
“人生是什么?就像这座森林一样,深不可测,充满着未知与变数。生存其间的每一个生物,都必须遵循丛林法则,冷酷无情,弱肉强食,否则,只有沦为其它物种口中食物的命运。”
公输然望向江未希,她白晰的脸上,水渍在渐渐蒸发,细细的白汗毛又缓缓竖立起来,刚刚还略带伤感的脸重新变得冷峻。
“这些道理,有一个小女孩,在六岁时就已懂得。在她美好的童年里,她最开心的事便是等待当石油工人的爸爸推开风雪中的房门,美丽的雪花被呼呼的北风刮入窄小的房间。每当这时,必是深夜了,小屋内已燃起一盆红通通的大火,墙头挂着的油灯也散发出柔和而美好的光芒,将贫寒的小家以及坐在火盆前做布鞋的年青妈妈映照得温馨而美好。爸爸高大的身躯为房间带来了冷风与雪花,却为女孩的心带来了温暖。爸爸脱下油渍渍的大衣,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抱起小女孩,‘叭叽’,亲一口她的额头。小女孩顿时笑得像花一样。”
江未希的眼中翻滚出朵朵泪花。
“也许真实的情景并没有我说的这么美好,这只是我一年又一年回忆时不断添加修改后的版本。”江未希抽泣起来。
公输然想为她擦去泪水,手却始终伸不过去。
“后来,这个场景再也没有出现。我反复问妈妈:‘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妈妈总是说:‘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会有一个新爸爸。’小女孩大哭起来:‘不!我不要新爸爸,我只要爸爸!’时间在一天天过去,无论是哪个爸爸都没有出现。妈妈日复一日的等待着什么,由欣喜变得沮丧,又由沮丧变得绝望,她就坐在火炉旁,泪水默默地流着。小女孩问她:‘新爸爸为什么也没有来?’妈妈用绝望的声音回答:‘因为妈妈做了错事,上天要惩罚我,所以不允许新爸爸过来接我们。’一天,她让小女孩出去玩雪,当小女孩返回家中时,却看见妈妈吊在房梁上轻轻晃动,就像家中那座老旧的吊钟,只是她永远也敲打不出铛铛的钟声。”
江未希泪流满面,全身不住抽搐。
公输然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这个小女孩就是你?”
江未希点点头,她抹一把脸,挣出公输然的怀抱,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公输然又问:“你爸爸去哪里了?”
“他死了,被妈妈杀死了!”
“啊!”公输然大叫一声,“这怎么可能?”
“妈妈爱上了一个更优秀的男人,这个男人许诺会娶她,又说爸爸是个障碍,于是妈妈便杀死了爸爸,但这个男人却也从此消失了。”
公输然目瞪口呆,人世间竟还有如此惨剧,江未希的童年竟如此凄惨,他突然有些理解江未希孤僻的性格缘由了。“那你后来怎么办?”
“后来,李渊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收留了我这个孤儿,给我富足的生活,还送我进了特工训练营,我时刻都记着爸爸的仇恨,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死那个欺骗妈妈的男人!”
公输然无言,六岁前的江未希像天下每一个幸福家庭的孩子一样,享受着童话般的童年,六岁之后,她却活在冷漠与仇恨之中。或许她因为更懂得苦难,所以,才不顾公输然身负恶毒诅咒,依然要舍身相爱了。
“我的人生是李渊博给的,所以,我的秘密也全部属于他。”
公输然顿时明白当他说她不懂得坦诚时,她为什么反应如此强烈了,这些苦衷他是能够理解的。公输然长叹一声,决定不再试探江未希。
两人重新上马,趟过河流继续朝山顶走去。
越往上,焦糊味越重,是什么东西燃烧的气味。不到山顶,两人便看到一片爆炸与燃烧的灰烬。江未希跳下马,拨开残枝,眼前现出一块方圆百米的爆炸现场来,地面大量残骸、树枝、草叶仍在燃烧,冒出滚滚浓烟。
一架直升机的尾翼斜插在地面上,机头和机身早炸得四分五裂。原来是飞机失事,并非山神发威,也不是公输然前晚看到的神秘黑烟。江未希走过去,擦去机尾上的灰尘,上面现出青天白日旗的图案。江未希疑惑地说:“真奇怪,这是台湾国民党的旗帜,这架失事飞机也是二战时期的美式装备,早已淘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跟你在蟒蛇腹中找到的柯尔特手枪有什么联系?”
江未希点点头,思绪却更加混乱,“我们的飞机失事,这里又有直升机失事,它们会不会也有关联?”
公输然心中涌出一股恐慌,难道这片森林存在一股神秘的力量,像神秘诡异的百慕大三角一样,会导致飞机失事?两人站在山顶,望着无边无际的森林,心里疑惑不解,这几个月的离奇遭遇越来越让人无法参透个中玄机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都是无害的,大家的危机也便解除了。
公输然、江未希策马返回,引导大家继续前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又暗了下来,大家安营扎寨,生火做饭,迎接新夜晚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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