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进呢——他多大?”
“三十一岁。我知道——这话我听我父母不知讲了多少遍了。说他太老,不适合我。他不好,他酗酒。”她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可是我爱他,小波。”
“我记得他离开镇上的时候你很伤心。”
“我想是因为太突然的关系,前一天他还在这里,第二天他就不见了,甚至连张字条都没留给我。”
“警方在抓他。在他揍了高村长的儿子之后,杨所长要把他关进拘留所里。”
“我知道。喝酒对他来说真不好。可是他在电话上告诉我说他现在戒酒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喝酒。”
“了不起!”
“你会对他很友好的,是吧,小波?他在这里没什么朋友,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为了你,我会对他很友善的。”我看了一下我的表,发现已经快到正午了。“可是我们最好现在就到大看台那边去观礼,否则你可能会丢了工作。”陈娟是安建华的秘书,看来好像他要她陪在身边来埋藏他用钢片做的时光箱子。
我们的人潮一起涌向四壁是黄色的大看台,而拉客的还在努力吆喝要大家进耍猴的帐篷。可是就连小孩子也暂时抛开了小摩天轮等带来的欢乐和刺激,而去见证那历史性的时刻。我们走进大看台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詹莉,撑着她那根满是瘤节的拐杖,满面怒火。她一看到陈娟就挡住我们的去路。
“哎,陈小姐,我看到你的男人回来了。”
“马前进!他在这里吗?”
“差点用他那部卡车把我给撞倒了,你告诉他要多替别人想想,要是他回剑圣镇来惹更多麻烦的话,你告诉他我们宁愿他别回来。”
“我相信他不是想伤到你,”陈娟喃喃地说。我看得出她最主要的是想闪开这个老女人,飞扑进马前进的怀里。
可是詹莉还不想就此放过我们。“这里的人一定要有勇气对付像马前进这样的人。他们一定得告诉他说他必须生活得像是社区的一分子。法律规定我们不能酒后驾车,而这条法律对你、对我,还有马前进都同样适用。”
“我相信他了解这一点,詹老师。”
“真不知道他能了解呢!在路上乱开车,就像是又喝醉了似的。像以前一样!”不过现在她让到一边,我们终于能走过了。我最后说了句天气很好之类的话,就进了大看台,也第一次看到安建华的时光箱子。
他在椭圆形场地的正中间挖了个洞,场地外围的跑道在下午要用来赛狗。从我所在的角度看过去,那个时光箱子就像一支巨大的银色保险箱直直地吊在一块厚板和辘轳下.下半部被围在洞口周围的泥土挡住。高达八尺的时光箱子顶端,有扇装了铰链的金属门开着,让人把现代的文物放进去。
仍然想要摆脱他鸡农形象的高村长站了起来,用一个刚以村里经费购得、充满杂音的扩音器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请詹莉走上前来,表扬她出的好主意。村长扶着她走到土堆上,让她可以伸手由直立的时光箱子顶上那扇门放进她的纪念文物——一份当天的报纸。接着是一队小学生,有的小小孩还得由村长抱起来才够得到时光箱子的门,他们放进去的是一些他们选出来的教科书。
我留下陈娟站在看台上继续搜寻马前进的熟悉面孔,自己走进场子里,穿着烫得整整齐齐的西装、看来几乎很干净的安建华很用力地和我握手。
“看到你来真好,警官!有什么给我这个时光箱子的吗?”
找从里面口袋掏出一本小册子。“我们小学去年一年的心理疗纪录。一百年后,他们也许会对我们小孩子心理问题的原因有兴趣。”
“太好了!”
我抬眼望着这钢片做的时光箱子。“你做这个花了多少时间?”
“不到一个晚上。我把钢片卷起来,焊好接缝,然后在底下装上一块平板,顶上再装上一扇门。”
高村长要我到前面去,用那支有问题的扩音器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地宣布了我的名字。不过那并没什么关系,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认得我,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声,我看到钱芳在人群边上朝我挥手。
我带着记录本爬上土堆,花了点时间去看了看那个时光箱子的里面,完全是出于好奇地检查了一番。装了铰链的门和时光箱子的顶端一样是方形的,直径大约有两尺。借着头顶上直射下来的阳光,我可以一直看到时光箱子的底部、报纸、书本和其他的东西渐渐开始形成一小堆,就我们所放进去的那一点点东西看来,这个时光箱子未免大得过分,不过我可是从来不会批评别人的辛苦工作的。
我用指关节轻敲了下那层薄薄的金属壁,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维持整整一世纪,然后我把我的记录本丢进其他东西之中,爬了下来。接着有人投进一些小型厨具和农具,再加上集市里烘焙大赛得奖作品的食谱,一张得奖公牛的照片,一本天下霸唱的小说《鬼吹灯》,最后是高村长把本镇影本放进去,完成所有文物的存放。
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村长将时光胶囊箱子的门盖上,安建华用他那很大的焊接设备把门封好。然后,就像船长领船通过狭窄水道似的,老安抽开那直立时光箱子底下的金属支板,打了个信号,让时光箱子往下降到地下去,在一阵金属的刮擦声中,整个时光箱子从我们眼前消失。然后村长将一把系有红色缎带的铲子交给詹莉,帮她洒下了象征性的第一把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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