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高足有一百九十五公分的长腿水手,一步跨出了皮筏,直挺挺地站在水面上。苍图扭过脸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正吃惊地瞧着费尔诺。这家伙手舞足蹈、咯咯发笑,一边用脚踢踏着水面,一边用木棍不住往地上戳。
“嘿嘿!咱们已经靠岸了,还愣着干什么?都下来吧,咱们得像狗拉撬一样拖着船过河了。”
苍图眨了几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也拿木棍往皮筏外面捅了捅。可就这一下,他心里咯噔一沉,其实大家仍漂在深深的河水上面。
可是,没等他张口命令费尔诺,赶紧回到小皮筏里面去,就猛地感觉到一股沉闷巨大像地震一样的波动。再看比手划脚的费尔诺,仿佛是突然踏空,大半身子犹如被咬钩的鱼漂,猛地缩进了水里。
他那桃子般红润的脸上,瞬间由一阵恐怖的惨白变成茄子似的紫黑色,痛苦的表情极度狰狞地在他面容上扭曲开来,嘴巴都像要撕裂了。
“help!he……h……”费尔诺惊声尖叫,整个人就像被竖着塞进绞肉机器里面。杂佛急速甩过一条绳子,大声呼呵说:“快,抓住。”
“hel……h……”费尔诺呼吸困难,剧烈颤抖的双手,虽然抓上救援的绳子,却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大口大口的黑血,从他嘴里像被挤压出来似的,一股股地喷吐着。
“Oh-Shit!Fuck-you!”皮基卡吓得大手掌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一把抄过机枪,就想往费尔诺身下扫射。
“别用机枪鸣射,土著人会发现我们的!”苍图焦急地指着桑丘司,示意他赶快阻止几乎被吓疯了的皮基卡。
“把手雷抛进水里,炸那个该死的混蛋!”
“住嘴!弹片会把橡皮筏划破的。”另外几个水手,手忙脚乱地嚷着,惊悚之间不知所措。
桑丘司死死抱住皮基卡,将他按倒在小皮筏内。“冷静下来,皮基卡!他已经在吐黑血了,救不活了。”
杂佛抄起一支狙击步枪,快速装载了消音器,做好反击准备。苍图抬起一手,示意其余已是剑拔弩张、惶恐不安的水手说:“大家不要妄动!咱们的橡皮筏体积太小,容易被掀翻的。先搞清楚下面是什么东西!——桑丘司,你刚才看清楚没有?是大森蚺吗?”
第六十六章 河滩之难
大片猩红的鲜血,在泥黄的水底翻滚上来,桑丘司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说:“水葫芦草和树叶盖住了水面,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把费尔诺拖走了。嗯……可能是一团正在交配中缠结成球状的大森蚺。这个鲁莽的倒霉鬼!”
杂佛对苍图摇了摇头,刚才那一股像短促地震似的波动,也令他觉得水下的东西多半是个庞然大物。可是,在这片上万年都不曾被人类科学探索过的原始大沼泽里,除了巨大的森蚺,又会有哪种生物有如此庞大体积。
为了带好队伍,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杂佛只好用谎言鼓舞大家。“肯定是大森蚺了,没什么了不起。都振作起来,小心别把装备搞丢,尤其那两挺机枪。”
皮基卡抱紧怀里的手提机枪,万分紧张地盯着水面,对桑丘司嘟囔说:“如果是大森蚺,估计得有汽油桶那么粗了!该死的,费尔诺就这样免费被吞了,我真想对水下这群畜生扫射一通。”
桑丘司手指捅了皮基卡一下,机灵谨慎地提醒说:“闭嘴吧!醒醒脑子。如果真是森蚺,那俩家伙早开枪了。这水下可能是机关陷阱,更可能是……”
皮基卡急切追问:“可能是什么?”
桑丘司正要开口,杂佛便从后面骂过来。“你们两个蠢货,瞎嘀咕什么?看好皮筏上的物资,我和苍图会把你们拉开那里。”
前后两只橡皮筏,缓缓往左侧漂移,把中间的橡皮筏轻轻扯离了托底的位置。一行人顺着水流往对岸斜向划去。
河流中央的血腥味,很快四处散播。苍图几个人刚上到河岸,气都没顾上松一口,直射下来的阳光,突然就像敲碎的玻璃,斑斑点点、光怪陆离地笼罩在他们头顶。紧接着,周围的树冠全被压低了下来,黑压压一大片仿佛草木灰似的钩嘴鸟,像布阵一般,将这几个双脚刚踏上泥岸的人围堵起来。
“不必大惊小怪,这些鸟是秃鹫,它们只喜欢吃腐肉,没什么的!”桑丘司挥舞着手,煞有介事地安慰并没怎么惊慌的大家。他的这种连基本常识都要抢白的迂腐,反倒令水手们都撇嘴偷笑。
从来不把伤心事放在心上的水手:荒木九野,是个眼睛细长,总爱沉默的日本男子。这一路上,他总在悄悄弯动嘴角,嘲笑皮基卡和桑丘司,却又不过分表露于色。似乎在他看来,这正是一种尊贵智慧的人与卑贱愚蠢的人之间所不同的而又必要的划分。即使在铁耙号上,也很少有水手和他主动攀谈。他们喜欢叫嚷玩乐,讨厌沉默;而他恰恰相反,像一个投奔了妓院却又不肯岔开双腿的婊子。
“嗨?你笑什么?”很多水手都在笑,桑丘司却直勾勾地瞪着荒木九野。“你这个日本佬——剖腹狂!别跟我玩这套,我早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总爱自以为是,看不惯别人。可你别忘了,咱们都是水手——每天都在想法找乐子的亡命之徒,谁他妈会像你一样,整日绷着一张臭脸。你这种不肯合群的孤傲,在我看来愚蠢透了。噢!对了,听说你在东京大学念过书,后来纵火烧死了一家韩国人的餐厅,就因为人家的女儿不肯和你这个混蛋上床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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